才進門,陶語蓉的聲音就從裡間傳了出來。
見身影坐在裡間沒有移動,夏箏才低頭往裡進,站在陶語蓉後側方福身行禮。“婢妾想著世子妃一時半刻回不來,便去後罩房看了看,見屋內無人居住蒙了塵就自熟的打掃了起來,一做起來就忘了時,倒叫世子妃派人來尋婢妾了。”
陶語蓉坐在梳妝檯前抬眸,透過眼前的銅鏡看向夏箏。
感受到視線,夏箏低眉順目,一切如常。
“你倒是念舊的,改明那屋子給了旁人,你豈不是還得失落一陣?”
“到底是婢妾初來府上住的屋子,婢妾第一次住那麼好的屋子,更是世子妃的恩德,婢妾一生一世都會牢記的。”
“日後這話可莫說了,你如今是妾室,是半個做主子的,說這些話叫那些小丫鬟笑話你見識少,什麼當寶。”嘴上說教著,陶語蓉的嘴角卻是越發往上的。
對於夏箏的表忠心,她很滿意,視線逐步移到她的肚子上。
“瞧著你這肚子好像是大起來了。”
“是有一些,婢妾夜裡總愛揭開外衫瞧,一日不同一日,真真神奇。”
夏箏輕撫肚子,言語間都透著幸福,落在陶語蓉耳朵裡十分刺耳,轉問道:“聽府醫說你的胎相已經穩固了。”
“是,只是府醫說孕吐,腹瀉這些湯藥不能控制,婢妾想著日後還是少出門的好,以免……”
夏箏沒繼續說下去,但要說什麼都清楚。
陶語蓉自然也是細緻問過府醫夏箏的情況的,的確她那日在侯府突發的事都是懷孕之中會有的狀況,更何況她之前就是如此。
陳苗家的那邊她也問過了,並無任何異常,的確是夏箏去茅房回來的途中被她那爛泥父親給抓住了,字字句句怎麼說的那侍從也都說了,夏箏並無任何問題。
只是顧逸之實在來得趕巧。
若非他要出征,她昨日都還未必能回府來。
“日後就安心在府內養胎,世子這一去也不知年前能不能回京,你若有什麼需求只管派人來告知我,莫又都自己挨著,聽到沒。”
“是。”
夏箏應下,低垂著的眼略帶猶豫的幾次望向陶語蓉。
在鏡中看見,陶語蓉一邊挑選簪子,一邊笑道:“剛才同你說,這會子就又忘了,有什麼話,直說。”
夏箏聽著當下就匍跪了下去。
陶語蓉嚇得動作停滯,轉過身來問:“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
夏箏搖頭拒絕,“婢妾…婢妾今日來是想求世子妃放婢妾的妹妹出府。”
陶語蓉神色閃過一許警惕,“你妹妹?為何要讓她出府?我記得她今年才八歲吧,也不急著嫁人,在府上你孃親能照顧,也不愁吃穿,出了府可就沒這些了。”
“婢妾想讓妹妹去讀書。”
大周有女學,但只是識字明理,到了十二三歲便不繼續學了,可價格卻比尋常學堂高上兩倍,所以只有那些家裡殷實又進不了族學的人才會把女兒送去,沒聽過那個平頭老百姓把女兒送去的。
“侯府也有族學,我也可以同母親說說,讓你妹妹……”
“不!”夏箏激動的抬起身子,欲言又止幾番才含淚道:“婢妾不想讓妹妹留在侯府,侯爺他……求世子妃幫婢妾一次。”
話到這裡,只有傻子才聽不出來。
是怕老侯爺對自己妹妹欲行不軌。
雖說團兒才八歲,在旁的府上是過於未雨綢繆了,可在安陽侯府,陶語蓉是知曉自己拿父親的德行的。
如今府上除了生育公子的妾室留下了外,其他的都被她趕出府去了,可以說就沒留下一個年輕的,如此之下,老侯爺老實不了多久,說不準真喪心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