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費無極心中忌恨伯郤宛,與鄢將師商議出一個計策,假裝對囊瓦說:“子惡(伯郤宛)想要設宴相邀,託我探問相國的意思,不知相國肯不肯屈尊前往?” 囊瓦說:“他若相邀,哪有不去的道理?” 無極又對郤宛說:“令尹對我說,想要到你家飲酒,不知你肯不肯準備酒食?託我來探問。” 郤宛不知是計,回答道:“我位居下僚,蒙令尹光臨,實在是榮幸。明日定當準備薄酒等候,煩請大夫代為轉達。” 無極說:“你宴請令尹,用什麼來表示敬意呢?” 郤宛說:“不知令尹喜好什麼?” 無極說:“令尹最喜歡的,是堅固的鎧甲和鋒利的兵器,他之所以想到你家飲酒,是因為吳國的俘獲有一半歸你,所以想借來觀賞,你把所有的都拿出來,我幫你挑選。”
郤宛果然將楚平王所賜之物,以及家中所藏的兵器鎧甲,全都拿出來給無極看,無極挑選其中堅固鋒利的,各取五十件,說:“足夠了,你在門內設帷幕,令尹來必定會問,問了就拿出來給他看,令尹必定會喜愛並把玩,你便可趁機獻上,其他東西,不是他所喜好的。” 郤宛信以為真,於是在門左邊設帷幕,將鎧甲兵器放在帷幕中,擺好豐盛的菜餚,託費無極前去邀請囊瓦。
囊瓦將要出發,無極說:“人心難以揣測,我先為你前往,探看他設宴的情形,然後你再去。” 無極去了一會兒,跌跌撞撞地回來,氣喘吁吁,對囊瓦說:“我差點害了相國,子惡今日相請,並非懷有好意,是要對相國不利,我剛才看見門內帷幕中有鎧甲兵器,相國若誤去,必定遭他毒手。” 囊瓦說:“子惡一向與我無冤仇,怎會如此?” 無極說:“他依仗楚王的寵愛,想要取代你為令尹罷了,而且我聽說子惡暗中與吳國勾結,救潛之戰,諸將想要乘勝討伐吳國,子惡私自收受吳人的賄賂,認為乘人之危不義,於是強行讓左司馬班師回朝,吳國乘我國喪事來犯,我國乘吳國內亂反擊,正是好時機,為何要放棄?若不是收受吳人賄賂,怎會違背眾人意願輕易退兵?子惡若得償所願,楚國就危險了。”
囊瓦心中仍不太相信,又派左右前去檢視,回報說:“門幕中果然埋伏有鎧甲兵器。” 囊瓦大怒,立即派人請鄢將師來,訴說郤宛想要謀害自己之事,將師說:“郤宛與陽令終、陽完、陽佗、晉陳三族結黨,想要獨攬楚國朝政,並非一日之事了。” 囊瓦說:“他國的一個平民,竟敢作亂,我定當親手殺了他。” 於是奏報楚王,命令鄢將師率兵甲攻打伯氏,伯郤宛知道被無極出賣,自刎而死,他的兒子伯嚭懼怕災禍逃出郊外。
囊瓦命人焚燒伯氏的住宅,國人無人肯響應,囊瓦更加惱怒,下令說:“不焚燒伯氏住宅的,與他同罪。” 眾人都知道郤宛是個賢臣,誰肯焚燒他的宅院,被囊瓦逼迫不過,各自拿一把禾草,扔在伯氏門外就走,囊瓦於是親自率領家眾,將前後門圍住,放起大火,可憐左尹府第一片,頓時化為灰燼,連郤宛的屍體,也被燒燬無存,伯氏一族全被滅掉。
又拘捕陽令終、陽完、陽佗、晉陳,誣陷他們通吳謀叛,全部殺掉,國中無人不稱冤。
忽然有一天,囊瓦在月夜登樓,聽到市上歌聲,清晰可辨,囊瓦聽那歌詞道:“
莫學郤大夫,忠而見誅;
身既死,骨無餘。
楚國無君,惟費與鄢,
令尹木偶,為人作繭,
天若有知,報應立顯!”
囊瓦急忙派左右去察訪唱歌之人卻沒找到。只見街市上家家祭祀神靈,香火相連,問:“神叫什麼姓名?” 回答說:“就是楚國忠臣伯郤宛,無罪被冤殺,希望他能上天申訴。” 左右回報囊瓦,囊瓦於是在朝中訪查。公子申等都說:“郤宛沒有通吳之事。” 囊瓦心中頗為後悔。
沈尹戍聽說郊外祭祀神靈之人,都咒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