噴人是一門難學難精的學問,這是後世人公認的。
有很多人與人吵架時候只能憋得面紅耳刺,有的還要被當場氣哭,可等到晚上躺床上覆盤的時候,那噴人的話才文思泉湧,但已經是時過境遷矣。
躺床上時候想到噴人的話越多,就越加生氣:我特麼真是個傻憨憨,當時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想及至此,蘇允頓時熱情了起來,趕緊翻出來筆墨紙硯,快速的研磨墨水,然後鋪開紙張,毛筆蘸墨持在手上,端坐抬頭,一臉期待看著蘇轍。
蘇轍:“……”
不是,你這麼積極作甚,你之前不是不讀書不科舉麼?
蘇轍雖然心中詫異,但蘇允願意學,或者說願意有這麼一個姿態,那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蘇轍道:“阿允,你之前讀過孟子麼?”
蘇允笑道:“讀過讀過,孟子罵人厲害極了。”
蘇轍詫異道:“什麼叫罵人厲害極了?”
蘇允將孟子罵楊朱、墨家、梁惠王的那些話給複述了一遍,然後感慨道:“罵得酣暢淋漓啊,若我這樣被罵,恐怕得嘔血三升吧。”
蘇轍神色古怪,道:“你讀孟子就讀出這些東西?”
蘇允十分認真點頭道:“可惜還是不知道怎麼罵人,還請叔父教我。”
蘇轍更是古怪:“你要我教你……罵人?”
蘇允燦爛一笑,點頭道:“我聽說叔父您當年參加制科考試的時候,將仁祖罵得面如土色,想必便是得了孟子真傳吧?”
蘇轍臉色一黑,道:“我何曾罵過仁祖,那不過是……是……唉,算了,你須得記住,我教你孟子,是要教你孟子的仁義。
這幾天時間,我將孟子一書的核心教會與你,以後你可以根據這個核心,繼續研讀精深,將孟子一書化作你的本經核心、
以後再以讀孟子的方式,遍讀百經,那你的經義一門上便沒有太大的問題了。”
“不是教罵人啊……”蘇允有些失望。
蘇轍哭笑不得,道:“你怎麼老想著罵人呢,一個讀書人,為什麼要幹這等有辱斯文的事情呢?”
蘇允笑道:“朝中有小人,矇蔽官家,荼毒百姓,該不該罵?”
蘇轍聞言點頭道:“自是要上書彈劾他們。”
蘇允又道:“鄉野有土豪劣紳,魚肉百姓,多行不義,該不該罵?”
蘇轍點頭道:“若是幹了傷天害理,有違法紀之事,自然要先繩之以法,然後屬文記之,以警後人。”
蘇允又道:“有外國不尊大宋國體,囂張跋扈,屢侵邊境,我當如何?”
蘇轍道:“若遇侵略,先要抵抗,亦要檄文討之,以正視聽。”
蘇允笑道:“那叔父還教不教我罵人?”
蘇轍無奈道:“那不叫罵人,叫辯論。”
蘇允點頭道:“好的,那叔父教不教我辯論?”
蘇轍嘆了一口氣道:“教的教的,你要罵人……辯論,便需要有論點論據,而論點論據盡皆出自經義,所以,你須得通達經義。
通達經義之前,你便以這孟子為核心,讀懂它,讀透它,再與其餘百經相互對照對比,這般一來,你無論跟誰辯論……對罵,都不怕罵不過別人了。”
蘇轍也是放棄了,只要蘇允願意學習經義,那麼初心是什麼,其實也不那麼重要,是不是?
而且辯論……嗯,罵人,這是蘇家人必須掌握的技能,父親蘇洵,兄長蘇軾,還有自己,哪個不是擁有雄辯之才的,學!不僅要學,還得學精學透!
蘇轍看了一下蘇允,忽而有一種使命感:眉山蘇氏,罵人最能。
既然蘇允以罵人為初心,那便讓他在罵人這條路上成為千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