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豹行至迴廊,但見蘇夜手中的黑色皮囊,表層包裹金光。
蘇夜立於院中,輕聲道:
“黃大人,耐心等待,很快就會有結果。”
黃豹輕聲應諾。
走到院門處,盤腿打坐。
充當人體界牌,以防他人進出百妖室,攪擾蘇夜施為。
看似稀鬆平常的院落,內裡有兩個世界。
其一是現實。
十方夢域中,還有另一個世界。
眼眸猩紅,怨念滔天的男子,被囚禁在專門執魂的牢籠之中。
伸出尖利長手,數度被慈悲引魂渡蘊含的佛力灼傷,不敢再接近金色水球般的壁障。
“你是何人,為何要把我囚禁在此?”怨魂圓睜雙眸,凌厲眼神足令最大膽的成年男子屁滾尿流。
蘇夜眼神深邃似海,全無半分波瀾。
無悲無喜。
只是淡漠望著怨魂。
“你是魔教中人?”
“是。”
“何時入教?”
怨魂不想回答,卻有一股無法抵抗的力量,強迫他開口。
“三年前。”
“為何墮入魔教?”
“妖邪侵害人間,官府盤剝百姓……小兒和幼女死於饑荒,妻子被歹人凌辱殺害……”
“情有可原,”蘇夜問道,“可你為何願以血肉之軀,獻祭給所謂的魔神?”
“舵主說了,只要我們這批人做成人彘,足可毒殺成百上千的大乾走狗,”怨魂笑道,“屬於我們的世界……一個四海昇平的世界,將會在大乾腐朽的廢墟中崛起。
我們的犧牲,是為光榮的奉獻!”
“你口中的走狗……可是鎮妖師?”
“他們坐擁強大力量,卻不肯保護平民,甘心為貪官效勞……稱他們為走狗,還是抬舉他們了。”
“你可還有族人?”
怨魂現出猙獰笑意,語氣陰森:“全都被我獻祭了。”
“也是光榮的奉獻?”
“他們不想死,哭著向舵主求饒,”怨魂情緒激動,指尖觸及壁障,發出一陣哀嚎,半晌方才發出癲狂大笑,“一群可悲的臭蟲,還在幻想正義之光會照耀他們。”
蘇夜心靜如水,面現笑意:
“你倒是給你的變態殺戮,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好理由。”
“你究竟是何人?”怨魂瞪視蘇夜。
他恨。
恨蘇夜的平靜,恨他嬉笑間的嘲諷。
恨他所有的一切。
可他只能困在囚籠,全然無力抵抗。
“我叫蘇夜,經歷過和你類似的過往,”蘇夜輕聲道,“我能理解你。”
怨魂良久無言。
突然,變得瘋狂:
“你少在那裝出一副假惺惺的作派……墮入人間煉獄,怎麼可能還有這種沒經歷過風雨的心境!
你可以令我形神俱滅,卻別指望我會說出半句有價值的話。”
“信不信由你,”蘇夜並不想證明,也不必證明自己,“這場對話,從開始就不對等。”
“是啊。你就像那些高高在上的狗官,吸食百姓骨血,然後把我們埋葬在最寒冷的冬日……”
“你沒死,”蘇夜不理會怨魂的癲狂,語氣依舊平淡,“你是自願踏上死路。
相比你,餓死的孩子,遭逢慘痛的妻子,還有被你獻祭的族人,更有資格抱怨天道不公。”
“你算什麼東西,也敢在這裡大言不慚?!”怨魂爭辯不過,變得更加瘋狂。
他已痴心皈依魔教,絕不可能認同蘇夜。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蘇夜悠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