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再冰指向娃娃機那個空出的角落,又指指自己懷裡的玩偶,“這個娃娃是你從下面抓出來的嗎?”
“對啊,”珍妮揚起小臉有些驕傲的樣子,“我抓了很久才抓到呢。”
“……是好厲害,”梁再冰硬著頭皮誇,“你為什麼抓這個娃娃,你很喜歡嗎?”
出乎他意料的,珍妮固執地搖搖頭,“不是哦,我沒注意到的,是一個黑頭髮的哥哥指給我看的。”
梁再冰臉色一僵,比劃了一下韓臨的身高和大概體格,“是不是這樣,然後眼睛很黑,穿一件長長的到腳踝的黑衣服。”
“對啊,就是他,”珍妮圓溜溜的藍眼睛好奇地望著他,“哥哥你們認識嗎?”
梁再冰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是,我們是朋友。”
“他來看你的時候還有沒有做什麼特別的事,能告訴哥哥嗎?”
珍妮託著腮幫子認真地想了會兒,半晌才想起來,“那個哥哥走之前還帶走了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娃娃,好像很喜歡的樣子。”
珍妮無意中說出的話,卻像是昏沉時的一潑冷水,讓梁再冰瞬間想通了很多東西。
比如沒出現的第七人,又比如這個副本真正的boss。
珍妮這個看似無害的軟弱女孩才是副本boss,也即是“血色降臨”的含義——來自一個稚童對罪惡天真的審判。
據他猜測,原副本的內容大概是老監獄長塔薩克對囚犯們進行的各種反人類實驗,具體情況得等出了副本之後上論壇驗證。
而韓臨在副本中的身份是和他們一般無二的玩家,只是頂了監獄長的名頭。
在他的娃娃被抓出來的時候,也就是伊萬跟丟的時候,韓臨也就來到了這個空間,但是這個A級副本的核心區域並沒有對他造成什麼有效傷害。
韓臨非常輕鬆地找到珍妮,讓他也陷入這個空間,然後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施暴和虐待。
但梁再冰至今沒想通他的目的,那個瘋子到底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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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再冰隱去眼底一閃而過的戾氣,再次掛出和藹的微笑,指著玻璃板後的玩偶問珍妮,“你爸爸有沒有跟你說過裡面的娃娃是誰嗎?”
“爸爸送娃娃機給我的那天說過,說這些都是他開的監獄裡的人。”
梁再冰倒是沒想到塔薩克跟自己女兒說話這麼直接,畢竟監獄裡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並不適合給小孩當睡前故事。
“你知道監獄是什麼嗎?”
“就是關壞人的地方啊。”珍妮低頭擺弄著膝蓋上亞麻捲髮的人偶,不以為意地說,“老師說過壞人都要被抓進監獄裡槍斃。”
看著那雙澄澈分明的眼睛,梁再冰卻從心底滲透出層層冷意。
在小孩的世界裡,黑和白的界限就是這麼清晰,一旦做了壞事被抓進監獄,就應該償命。
她甚至分不清監獄裡的囚犯和獄警的區別。
所以才會有這個世界,把迪斯監獄中的人帶到這來處死。
至於每個人的死法不盡相同,而非死於統一的槍決,梁再冰也有一個猜測。
有沒有可能,他們是死於自己的惡報,怎麼殺的人,就以怎樣的方式死去。
那他又是因為什麼?像他一樣沒殺過人的囚犯又是因為什麼?
思維再次走進死衚衕,梁再冰乾脆擱置疑慮,轉而糾正珍妮錯誤的想法,循循善誘地勸導道,“可是進監獄的人有很多啊,有的是因為在超市偷了一塊巧克力,還有被冤枉入獄的,你覺得他們全都該死嗎?”
“我不是說犯罪不應該被懲罰,但是殺人的罪犯和偷盜的罪犯都是同樣的死刑,會不會不太公平?”
珍妮圓圓的眼睛裡湧起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