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變本加厲欺負那可憐的孩子,肆無忌憚。”
“那個時候我看見的好像不是幾個十幾歲的孩子,是幾個惡魔,是特別恐怖的魔鬼,都不像是人了。”
俞琴直到現在提起來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還存在著細微的恐懼,像是陷進了過往的記憶裡。
“年輕人嘛,不信邪,又常有一種熱血沸騰想要救人於水火的正義感,用現在年輕人的話來說,就是中二病,叫家長叫不來我就找他們班主任,讓班主任下處分,停課教育,可是沒用,班主任不管,說管不了,讓我也別管。”
“我覺得不行啊,幾個小孩子還沒成年就已經做了犯罪的事情,那成年了之後,又有多少像是那孩子一樣的人毀在他們手裡,我去找教導主任,去找學校,可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權勢壓死人啊,錢也能壓死人,把那些被霸凌孩子的未來死死壓在了暗無天日的地獄裡。”
“我不忍心,我很憤怒,我很想為他們做些什麼,可是我的力量太渺小了,我也太渺小了,像是一粒在空氣中連看見都看不見的灰塵。”
俞琴伸手在半空中隨便一抓,再緊緊握住,眼眶微紅著道:“那些人隨便在空氣中像是這樣一抓,就能瞬間捏死一片像是我這樣的灰塵,螳臂擋車,我連那個螳臂都不是,甚至我們這樣的人就算全部加起來,也當不成那個微不足道的螳臂。”
“我的家庭也在這個時候破碎了,我的前夫就在那以後被公司辭退了,再也找不到任何工作,我們的感情也慢慢變淡了,日日夜夜只剩下了無休無盡的爭吵,後來連我們雙方的親戚都受了牽連,我成了我們家的罪人。”
“然後校方找到了我,讓我主動辭職,說只要我給那幾個學生道歉,所有的事情都可以既往不咎,我的生活也會恢復成曾經的模樣,我沒辦法,我只能妥協,否則不能生存的人不僅僅只是我一個。”
“生活恢復了正軌,可是破碎的家庭卻怎麼都回不去了,所有親戚都和我們家斷絕了來往,前夫對我提出了離婚,帶走了孩子,走的時候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全都怪我。”
“可是……”俞琴眼尾垂淚,又垂下眼簾笑了幾聲,聲音中透著些迷茫,“我又做錯了什麼?”
“您什麼都沒有做錯。”
白嶼清站起身,清越的聲音即使語氣平淡,也有種令人莫名信服的感覺:
“如果硬是將加害者造成的罪惡攬到自己的身上進行沒有什麼意義的自證行為,那這樣的苦痛將永遠伴隨您的生命。”
“您是一個好人,做的是好事,您為那些被霸凌孩子所做的一切努力,值得任何一個人的尊敬。”
“感謝您的配合。”
白嶼清和商榷走出俞琴家,並幫她關好了門,剛剛下了一節樓梯,就聽見身後並不隔音的門裡傳出來飽含著宣洩的痛哭聲。
商榷走出狹窄的居民樓,深深呼吸了一下新鮮的空氣,才側頭問道:“剛剛怎麼不多安慰幾句?”
白嶼清道:“不需要,也不重要,幾句無關痛癢的安慰並不能抵消任何苦痛。”
商榷伸手撐住他身邊的牆壁,將他困在懷抱裡,垂眸問道:“那又為什麼要多說那麼兩句安慰?”
白嶼清笑了一聲,毫不避諱地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唇瓣,“我只是說了兩句實話,不論她有沒有堅持到最後,她的所作所為確實值得尊敬,時間在往前走,糾結於已經過去的事情也並沒有什麼意義。”
商榷的眸光深了深,“你知道了什麼?”
白嶼清伸手摸了摸他的臉,笑道:“雖然俞琴老師確實是一位令人尊敬的老師,可是很遺憾,她還是對我們說了謊。”
當年令她如此揪心的事情耿耿於懷至今,隨著時間的流逝,加害者的模樣和名字早就模糊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