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渾身溼透回到了那間精神科診所。
櫃檯無人,我也肯定不會掛號,所以徑直踢開大門,像故事裡的勇者那樣準備挑戰裡面的惡魔。
水墨畫,種滿植物的陽臺,毫無特色的辦公桌。
那個醫生正躺在懶人沙發上看著某個日記本。
雖然是大炎的方塊字,但那人字還挺醜,瞟一眼就知道是寫字課上沒有聽講認真練習的那一類。
我看向他,察覺到我充滿殺氣的目光,他回頭也看了我一眼,然後繼續研究他的日記。
“你準備好去敘拉古了嗎?”醫生的視線還是在他的日記本上。
“沒有。”我再度嘗試開啟殺人視野,奇怪的是這次視野中什麼都沒有改變,甚至連色彩都沒有褪去。
“還是很變扭嗎?”醫生慢慢合上日記本,將它放在那張移動懶人茶几上。
“不是變扭。”我咬牙。
“那就是變扭了。”醫生扶額嘆息,“來,坐下來吧。我今天有點累了,唉,每次到了這種時候就只能讓我來收拾。”
我愣了一下,鬼使神差坐下來。就在以往醫生接診我時坐過的那張椅子上。
是的,平常我都是陷在懶人沙發裡,唯獨這次我坐在了這張醫生專屬的椅子上,手裡拿著香草口味的冰淇淋。
那個醫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離開了沙發,站到我斜後方的書架前,慢條斯理整理他的藏書。他剛才還捧在手中的日記本被隨意放在我面前的茶几上。
對方的隨意讓我徹底意識到一個事實,那就是自己毫無機會。
或許在別的地方還有些可能性,但在這裡,在這條毒蛇的地盤上,他可以對所有事物為所欲為,當然也包括我。
正因為如此,也反向證明了醫生對我並沒有惡意。
不。
“我應該叫你帝國的意志嗎?”我逼視著他的眼睛。
“還是dr.吧,畢竟每次到這種程度都是由我來收拾啊。”醫生一副理所當然的表情。
“以前,很久很久以前,你對我的記憶動了什麼手腳。”
“我摧毀了它們。”
“那種事情,你還能再做一次吧?”
我忍耐著對他使用源石技藝的衝動,哪怕我辦不到。
“順序弄錯了吧。”醫生的手指輕緩敲擊著桌面,我不確定那是不是一種精神暗示的指令,反正我既無法分辨也無法抗拒:“你應該先問我,為什麼很久很久很久以前我要毀壞你的記憶才對吧?”
“那不重要,重要的東西不會失去,會被遺忘的過去一定都不重要。”我一點話都不想多講:“我根本不想要回以前的記憶,要不回來也無所謂,我就是一直都這麼過來的。”
“你還是絲毫沒有改變呢,經歷了那麼多段不同的人生,這一次,又是什麼讓你回到了這裡呢?”醫生笑了笑,非常溫柔地對我說:“可惜我並不是許願機,不能一上來就實現願望。但作為你的心理醫生,我很願意聽你傾訴呢。”
“……你不必知道,你只要摧毀掉我的記憶就好。”我緊緊拽著沙發的扶手。
“你討厭現在的人生嗎?”
“不關你的事。”
“你從上次離開這裡到現在,中間發生了什麼事?”
“與你無關,只要動手就好!”
當我這麼大吼大叫時,我感覺自己打了一個很長的堅果味的嗝,那是之前在街上隨手接過來的。
“原來如此。”
醫生用憐憫的眼神打量我,嘆氣:“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並非是出於邏輯思考甚至是直覺,而是我滿臉的淚水告訴我,我知道帝國的意志在更深層剝奪了我對時間的感知,也同時在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