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以茶代酒,相談甚歡,苗老旺到深夜才離去。
第二日一早,顧不上嚴寒,巷子裡的幾個閒人,在困苦又無聊的生活中發現了新樂趣,早早聚在一起嚼舌根子。
“我說啥來的,那個娘們兒就不是個好人,就在昨晚上,都把野男人領家去了。”
“是個怎麼樣的男人?看著有錢嗎?年歲幾何?你可曾見過?是這附近的熟人嗎?”
“那時候天都擦黑了,那男人體格壯實,模樣卻看不清楚。聽了幾句話音,應該是個中年以上的男人。有沒有錢?誰知道呢?我覺得應該不差吧。那女人不正經,勾個男人,多是為了改善生活,還能勾個窮鬼?”
“不窮,也富不到哪裡去,整日在外跑小買賣的男人,可會裝了。哄這些沒見過大天兒的市井女子,那還不容易。”
“你說得有道理,若真是個富裕的,應該另買宅院把她養起來。哪個做小的女人,像她那般辛苦?我看她這幾日還在醫館裡打雜工呢!”
“你看那娘們的長相,也不帶個機靈樣,說不上被哪個男人騙了呢?你等著瞧吧,那些出來打野食的男人,哪有好的?玩膩了就得踹了她。再有一個運氣不好,被人家的婆娘逮著了,有她的苦頭吃。”
“唉……一個女人,孃家不幫,婆家也不扶,是真不容易,還怪可憐的。”
“可憐啥呀,誰不可憐呢?我他孃的下頓飯,又得喝稀的,誰來可憐我呀?她掙那不乾淨的錢吃飽飯,活該被笑話。”
一場閒話,一團熱鬧,每天都在上演。一群窮苦人,臉乾淨,兜乾淨,嘴巴不乾淨。日子苦,想法毒,砸多少銀子也不能讓他們的心靈富起來。
這樣的人,就像陰溝裡的蛆,他不好,也盼著別人不好。缺著小德,做不了大惡,卻希望別人在苦難裡永遠翻不了身。
巷子裡那個獨居女人招了野男人的笑話,讓他們狂歡到第三日,一個個又乖乖閉上了嘴巴,緊鎖大門,再也沒有人敢去招惹吳歲晚。
若是一不小心面對面,那是從來沒有過的客氣,甚至帶著點懼怕,小心翼翼。
因為獨居女人的院子又來了男人,有眼尖地認出來,其中一個是北寧縣的混混頭子。
小人怕惡人,不用出言威脅,不用亮出肌肉,只要在他眼前一晃,小人就嚇破了膽,矮了一頭,屁都不敢放一個。
吳歲晚年紀輕輕,卻是個見過世面的,對周圍人的不善,習以為常。
從前,她是一個山村孤女時就見過的惡,沒有那麼可怕。
無依無靠的她不怕,有了事業和前途的她更不怕。
甚至,她看那些人,如同看戲臺上的小丑,只覺得好笑。
一個人的強大就在於,見善,見惡,都有自己的見解。見好,見壞,都有自己的見識。
為了見這世間更美,昂首挺胸,穩步前行。道兩旁的牛糞豬屎,多看上一眼,都是無知,多一分情緒,都是無能,
進了臘月,田元正式到春善堂坐診。別看同行瞧不起他,病人們可是喜愛非常,他到哪兒,便跟去哪兒。
雖然對濟世堂造不成多大的影響,但那幾個大夫也是恨得牙癢癢,想起來就要罵幾句娘。因為再也沒有一個像田元那麼好說話的同事,像老黃牛一樣悶悶幹活,不找麻煩。
田元走了,他們清閒不起來了,佔不著便宜,就是吃了大虧。
不過,他們雖然心有不甘,卻沒有把田元出走的事兒當成多嚴重的事兒,都認為那個鄉巴佬不識數,他的出走只是個意外。不想又過了兩日,更大的驚喜接踵而至。
春善堂滿城招大夫,開出來的條件,誰聽誰心動。
不管師出哪一門,只要能治病,都可以來試一試,考驗合格,一個月最低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