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都知道了,那也該能安心上路了……”
方槐緩緩伸手,捻動掌心的一縷流光。
他神色如此溫和,聲音也輕柔非常,淡然好似雲捲雲舒。
可隨著他掌心念力被猛地攥緊,張允升也瞬間被那金鎖緊緊攥住!
他周身榱崩棟折,滿臉的褶皺和周身的死皮都在迅速擴散,露出蒼老衰敗的本貌。
張允升瞬間慌了神。
他原本以為自己的咒術對方槐來說必是鴻門宴,但卻沒有料到在方槐近乎碾壓的鬼域之中,他根本使不出咒術來。
張允升含恨瞪向方槐,眼中閃過意圖同歸於盡的殺意來。
反正他也活不成,不若便以魂魄餵養那些咒蟲,或許還可以在鬼域之中殺出一條血路!
可方槐似乎已經看穿了他的想法,輕笑一聲,向他走過來。
張允升狼狽的倒在地上,而方槐卻雲淡風輕的笑著,蹲下身看著他。
“你給我下妄生的時候,也中了我的咒啊。”方槐笑道,“那咒術叫返魂,世人皆以為失傳已久,你應該還沒見過吧。”
張允升渾身都在抖。
他的確沒有聽說過返魂咒,但看方槐的神色,他也知道大事不妙。
“我的鬼氣早在那時就已經進入你體內,現在已經遍佈每一寸血肉了。”方槐笑起來。
無盡黑暗之中,只有他右手掌心的金色流光將他的面頰一側照亮,另一邊臉頰沉埋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李逸聞站在方槐左側,便只能看見他左眼在黑暗中潛藏的殺意。
“你苟活百年,害死不知多少人。”方槐低垂眼眸,臉上徹底沒有了笑意,“現在,也該是個頭了。”
張允升體內驟然爆裂開陣陣鬼氣,他的血肉被那鬼氣撐破,血霧在空氣中彌散開!
方槐靜靜的站在那兒,周遭念力在一點一點變得暗淡,就只留下陡然爆發的鬼氣在狂竄。
“啊啊啊——”
張允升倒地慘叫掙扎,可無論他做什麼,都無法阻止周身血肉被生生撕裂。
李逸聞別過頭去,而方槐的視線越過那空中血霧,看向血霧之後的無盡黑暗。
方槐的聲音很輕很輕:“我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了你的手裡,但現在……也算是為他們報仇了。”
無數個……
像楚清風那樣,本該一生無虞卻死在張允升手裡的人。
張允升痛苦不堪的在血泊中哀嚎著,掙扎越來越微弱。
他渾身都是傷口,臉上沾滿了血漬,髮絲被鮮血黏膩住,凌亂的糊在臉上。
有血水從他額頭流下淌入眼眶,雙目所及之處,皆被一片模糊血紅籠罩。
張允升的呼吸被鮮血堵住,最終是沒了聲響,一雙不甘的眼滿是狠毒的望著方槐,溫度漸失。
“楚清風啊,我也算替你們報仇了。”
方槐輕輕闔眸,腳下漣漪微漾,鬼域消散。
張允升倒在他親手佈置下的咒術陣中,地上的鮮血匯流成河。
方槐鬼氣微顯,只見張允升的屍體旁出現了一具渾身糜爛的魂,那魂魄早已千瘡百孔,又被橙紅的火光繚繞,忍受著灼燒之痛。
他的魂魄猙獰不堪的掙扎著,在火光中一點一點,化作焦灰!
灰燼帶著火星飄散在半空中,很快就隨風消逝,什麼都沒有留下。
李逸聞伸手,接住那丁點兒灰燼。
他抬起頭看向空中星宿,天上的星子一如剛才那隨風消散的火星般明亮。
“陰陽道的人違逆天道,死魂承受不住體內陽氣,就會被燒成灰燼。”李逸聞的聲音悲哀無比,“這是他們註定的,逃不掉的,結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