蠟燭燃燒了半夜,點點燭淚滴落在桌案上,圈成一個白色的圓。
燈火倏然而滅,黑暗來的猝不及防。
“噗通”一聲!
一個夜行衣打扮的俊秀男子被突如其來的飛腳,利落地踹下了床。
“哎呦,握草,誰踹我?”
溫玉溪屁股接了地兒,一隻手肘抵著硃紅色的地毯,另一隻手下意識地附在屁股蛋子上揉了兩把。
“你不在自己房間睡,跑我這來作甚?”
頭頂突然傳來一聲冷冽的呵斥,聲線清冷,不帶一絲溫情。
溫玉溪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哆嗦,小心翼翼地扭過脖子朝向聲源處望去。
天太黑,看不真切,隱隱約約能瞧見一抹白色修長人影,側躺在床榻上,呼吸有些沉重。
等適應了黑暗,月色轉進小屋,才驀然發現那人前胸衣襟微開。
裸露在外的肌膚瑩白如玉,幾縷碎髮微微散落在脖頸處,更添幾分難言的風情。
溫玉恍恍惚惚地目光朝上移時,恰好撞進青年幽深如墨的眼眸中。
你看著我,我看著你,大眼瞪小眼。
遠處打更聲悠遠綿長,打破了兩人僵持的沉默。
“你誰啊?”
“回你房間去”。
兩人同時開口,又四目以對。
溫玉溪瞅著眼前的陌生男子,有些摸不著頭腦,但好在能看清眼前形勢。
自己是那個不速之客。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
溫玉溪迅速從地上站起來,然後苦哈哈地堆起一臉笑容,一點一點地挪到牆邊,再朝門口退。
等快到門口時,“刷”地溜出門外。
還沒長舒一口氣,突然又被叫住了。
“等等!”
他嚇得雙腳“咯噔”一聲停了。
不知這人突然叫住他所為何事?
但既然尚不知道他們倆的關係,只好僵硬地扯著嘴角,轉過身扯嘴笑道:“還有……”什麼事?
青年看不出情緒,拿起床上一物什,兜頭扔了過來。
溫玉溪急忙轉過頭閉上眼睛。
呼啦啦一聲,並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只覺得什麼東西罩在了自己頭上。
他緩緩睜開眼,眼前一片昏暗,用手拿下來,竟是一件黑色斗篷。
額呸,偷東西的裝備還不少。
闔上門,下了臺階,抬頭一看。
一輪明月高高掛起,餘暉灑在院中大理石地面時,是一片銀色的海洋。
不對啊,我房間在哪?
哎?我是誰?怎麼在這?
溫玉溪一雙眼盈滿了茫然之色。
可讓他驚怪的是,心底並未感覺到慌張,反而有種心臟落在實處的踏實感。
委實是奇怪。
溫玉溪扭回頭,瞧見男人的房間的燈又點亮了,昏黃的燭光搖搖晃晃,明明滅滅的,好似他此刻他空茫茫的心境。
人生地不熟的,溫玉溪又灰溜溜地退回到青年門口。
他儘量放緩自己的身子,希望屋內那人聽不到一絲響聲。
倚著房門,深吸了一口氣,睏倦漸漸襲來,頭枕在門邊上,沉沉睡去。
溫玉溪做了一個好似置身在全息遊戲中的夢。
夢裡他是一個普通的大學生,父母恩愛,兄弟姐妹關係融洽。
而他在大學畢業晚會結束後,回學校時,被馬路迎面而來的小轎車撞飛上了天,腦漿四濺,當場一命嗚呼。
然後,他一睜眼就被人踹下了床。
夢境沒有終結,又開始了另一段夢,但這段夢,好似置身在黑白電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