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轉回頭,將心思又全放回到了小郎君那兒,居高臨下著,慢慢抬起搭在他肩上的指尖,沿著他的頸側,輕輕向上滑去。
少年修長白淨的鶴頸隨著她的動作仰起,繃得愈來愈緊,在被她刮過喉間時,他低垂著的烏睫終於如墜不住雪的枝椏似連著顫了數下,頸下那頭麒麟的彤色也徹底越出了袍領,可他的眼睛卻直直望著看不見他的陸扶光,發暗的眸光定定,沒有一絲躲閃。
“不過,你同我在一起所做過的壞事,可都比這要壞多了。”
她說著話,指尖始終未歇,一路輕而柔地從小郎君的臉頰滑上他英俊的眉骨,然後像是要將他的骨相銘刻到心中般、一點一點、絲絲密密地用手指在上面默默划著。
不知過了多久,被她揚起的金黃葉子早就安靜地全落了地,她筍白的手指從少年的眉心、鼻尖、又落到了他的唇。
小郡主頓了頓,指尖微微用力,將他的下唇壓著撥開,正想要向裡伸時,守在後殿院前、見到汝陽夫人走來的酡顏叩響了門。
陸扶光真真切切地、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但被小郎君抱著落了地、低頭釵梁攏鬢後,再抬首時,映入隋徵眼中的她,神色已是端雅又認真了。
這樣的小貴人請求屏退旁人、想要單獨與汝陽夫人進殿內相談,自然是沒人能說出“不”字的。
而剛一聽到殿門被關好,與汝陽夫人共坐榻上的小郡主就萬分赤城地出了聲:“我知道我這些小小的伎倆瞞不過夫人和隋娘子,所以,我早早地就等在了這裡,想要向夫人坦白。”
感受到小郡主正主動向著她傾身,汝陽夫人下意識便握著杖首向後靠了靠。
她們彼此應當心知肚明,就算這山靈廟出現得再蹊蹺,只要郡主想瞞,汝陽夫人便不可能有機會懷疑到她的身上。
可郡主此時卻幾乎是故意地迫不及待要將一切說出來。
汝陽夫人頓時覺得肩頭如墜上了石盤。
但越是如此,陸扶光就越不肯放過她。
“我知道夫人不遠千里、專程到永濟州找我來此,為的便是想給七堂兄撐腰。我既然應了,自然就要做好。”
即便這屋中兩人都生著眼疾,什麼也看不到,但端坐著的小郡主還是姿儀無瑕,只眉心淡淡地蹙著,輕嘆了一口氣。
“可這才剛到河東,我們連面都沒露,就有人耐不住地對我們出了手,我不是坐以待斃的性子,於是,便忍不住想要以牙還牙……”
一貌傾城的小娘子露出這般憂心的神容,足以讓看得人焦心如焚了。
即便只是聞聲,汝陽夫人也不好硬著心腸故意不接話:“郡主何出此言?”
“夫人對陸檀一事怎麼看?”
汝陽夫人對檀管事的事瞭解得不甚詳盡,只有所耳聞,心中有些許猜測:“老身以為……是陸檀賬上虧空,急需填補,故利用族中傳聞,假做犰狳現世,引族田中的鄉親為了祈求上蒼而散財捐錢,好從中獲利。”
“如果真是如此,族中為何至今對此都沒有明著的說法?”
陸扶光藉此將這會兒的情形都說給了她聽,“祭祀在即,是族裡人最應當安定齊心的時候,明明只要族長的一句判言就能快刀斬麻、平息流言,為什麼過了多日,那邊卻沒有半分動靜,就好像……是在放任這個流言繼續蔓延,故意要鬧得人心惶惶。”
汝陽夫人伴君多年,最擅洞隱燭微,只聽上三兩句,便差不多能將整件事都想明白了。
但她終究是避世慣了,就算對這事在意,也仍是要藏拙裝昏一番,不會直言:“郡主不必與老身兜圈子了,有話不妨明說罷。”
不遠不近地相處了這些日子,小郡主已經將汝陽夫人的性情看透了。
“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