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河東……”
小郡主逼視的瞳光銳如尖芒,轉瞬就篤定地從她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不,是河西。”
“河西的哪一家?”
連喘息的時間都沒有留,小郡主繼續盯著她,凝矚不轉地出著聲:
“二……三……四……”
她不用陸品月回答,只是自己慢慢地念,“五……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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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品月繃緊心神。
她知道陸扶光是想要透過她的反應尋找答案,所以她拼盡全力地壓抑了自己的情緒。
可下一刻,小郡主卻還是瞭然地點了點頭,“是行三和行六的兩家啊。”
隨後,她想了想,面露恍然:“難怪。行三家的女兒高嫁到了東都,次子在戶部頂了個肥缺。行六家的長子連年仕途不順、卻一躍進了可近天子的書院。這些小事太不起眼,我之前便沒有觀望留意,原來是你的手筆。”
“不過,只靠他們能有什麼用?”
小郡主問,“你自以為城府深密,可我只用了兩三句話,就把你苦心藏了這麼久的勢力套了出來。你覺得自己運籌帷幄,可行棋只能看到眼前一步,身側身後皆了不可見,更不要說幾步之後。如此百無一能,卻還想著要稱帝為皇,和當年的夜郎侯有什麼區別?”
她在罵她自大。
可被罵的陸品月卻沒有辯出一句。
甚至,她的心裡都沒有再生出過一點要回駁的念頭。
“皇祖母是老了,精力與果決都不如從前,但她智慧尚在,捏死你我,仍容易得如你我碾蟻。阿姊的那些苦心積慮,連我都能一目瞭然,何況女皇法眼通天。”
小郡主說得平心定氣,字字叫人服膺,“我要是阿姊,便什麼都不再想,什麼都不再做,只管安於一隅,過讓自己暢快的日子。”
陸品月怔愣在場。
她已經知道了,知道陸扶光說的都是真的,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成為第二個吳皇后的資質才能,知道自己以往不過痴兒說夢、至極可笑。
可是……
“暢快的日子?我如今哪裡還有暢快的日子?女皇年紀大了,要不要重立太子的事提了又提,儲位之爭劍拔弩張。吳家為了討得聖心,花樣百出,太子卻什麼都不敢做,眼見著同女皇愈發疏遠。如果我也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做,豈不是乾等著太子府走向末路?”
反正她在陸扶光面前早已一縷不掛,她便破罐破摔,將所有能說的、不能說的全傾了出來。
“我嫁給太孫多年,長子都已四歲,我的身家性命早就同太子府在了一起。要是太子失勢,吳家登位,他們絕不可能容下我們,即便我靠著燕郡王府能留下一條命,可戌兒怎麼辦?誰會讓他活?我已經沒有退路了……”
“不。阿姊,你有。”
小郡主靜靜地看著她。
“不管怎麼說,你也與陸雲門同父同母。既然他稱一聲長姐,為了他,我也會為你和戌兒留一條身名俱泰的路。”
九州四海,有權力做出這個承諾的只有一個人。
陸品月能在少時卓爾出群,能在如今坐穩太孫妃的位子,依仗的可從不僅僅是她燕郡王府的出身。
當她不再對陸扶光心存輕視,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