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人是油嘴滑舌了些,但在查案上的確是一把好手。
雖說不能跟李群青相比、許多疑難的案子仍是破不了,但阿柿留意過了,只要他敢下定論判罪的,便沒有一個是冤假錯案。
這便足夠了。
從刺史那裡出來,還有許多事要忙的小郡主便回了自己的屋子。
而屋子裡,已有故人在等著了。
男子眼小如豆,尖嘴猴腮,嘴上小八字鬍滑稽地翹著,正是“賈明”。
“郡主。”
見到貴人,男子當即跪到她的跟前,雙手捧著個桃核大小的雕山玉璽印奉上,就是阿柿親手從洞中骸顱中取出的那個。
“監視汪蒼水的下屬辦事不利,我已下令將他關押。”
“他既是你的人,如何獎,如何罰,便都是你的事,反正,出了岔子,我只問你。”
小郡主不在意地笑著,從他手中拿過她等了許久的玉璽印。
“汪蒼水的事,我已經同你妹妹說過了,只要賈內監你在李群青和陸雲門跟前瞞住你的身份、平安順利地趕回來,我就不罰你。而你做的……”
她看著毫髮無損的玉璽印,彎起嘴角。
“很好呀。”
說完,她看了眼一旁的酡顏。
“我要安靜核一核永濟州最近幾月的賬目,你們兄妹分別良久,便出去敘敘舊吧。”
她頓了頓。
“但也不要敘得太晚。明日,還要隨我去王延維府上還畫呢。”
70
夜靜更闌,於管家剛提著燈籠走出小院不久,竟在一處墨池邊看到了自家世子。
他猶疑地抬頭看了看天,一瞬以為自己已經老到糊塗,連時辰也估不準了。
這時,夜色裡淨如白鶴的少年先向他出了聲:“於伯。”
是世子!也是半夜!
於管家走向前:“世子這時辰怎麼在這兒?”
陸雲門握著腕間白花,淡淡向他笑著:“做夢醒了,周圍太靜,有些睡不著。”
都知道他喜靜,王家的僕人還特意將宅子中最安靜的院落留給了他。
可此時,他卻說太靜、睡不著。
於管家憂心再起,剛抬起的腳慢慢落了回去。
見老人久站不動,少年便走了過去,接過了於管家手中略沉的燈籠。
王延維痴迷繪事,朝夕不倦,府中只要能落筆的地方几乎都被他作了畫,宅子裡燈籠的細絹紗上自然也有。
垂在少年跟前的,是一隻纏在雲中的金尾鸞鳥,青喙仰天,叼銜瑞草,燭芯火苗的紅光正落在它的眼底,炯炯閃動,如有魂靈。
見世子對著燈籠在看,於管家便將他聽到的話轉給他:“這燈籠本有兩隻,一隻畫著雲中鸞,一隻畫著火中鳳,但畫著鳳鳥的那隻燈籠叫下人失手摔落、燒得只剩殘斷木骨,他們便想要將剩下這只不成對的燈籠也丟棄。我覺得可惜,便要了過來。您看,這鸞鳥畫得多好呀。”
靜靜看了那隻鸞鳥許久,少年望向於管家:“於伯怎麼此時在此?”
“我年紀大了,覺少。剛才起夜如廁後便沒了睡意,想出來走走。”
他這個歲數,夜裡醒了毫無稀奇。
可小郎君好端端的,怎麼會說出因為太靜了睡不著這種反常話?
於管家心中的預感越發不好。
他覺得,事情出得可能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大。
他動了動嘴邊的鯰魚鬚子,剛想說話,小郎君便將燈籠舉遠了些:“從這回去的路上有幾處不平,我送您一起回去。”
“哎,好。”
於管家下意識應完,嘴裡話便沒能說出。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