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相視,點了點頭,接著,也不知是誰主動牽上了誰的手,就這樣並肩走出了旅舍。
而正如少年所說,外面一片昏黑,便是有幾個火把照著,也看不真切。
當留意到有兩三人上了那輛旅人的馬車後,守在旅舍外的機靈潑皮倒是留神地去進去查探了。
見穿著婚服的紅袍郎君正在旅舍的一處窗邊徘徊,他鬆了口氣,叫了身邊的同夥回去報信,讓前頭的人不要碰那輛與婚事無關的馬車,以免多生事端。
隨後,他便繼續盯向那扇窗子。
過了一會兒,他正覺看得無聊,卻突然瞧見那個還未卻扇的新婦竟以扇遮面、獨自就進了新夫的屋子,還將屋子裡的其餘人都趕了出去,竟像是要提前與夫婿獨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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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娘子戴著帷帽離開時,阿柿一直靜靜地坐在窗邊一個朱黑髹漆的熏籠上,摸著懷裡一隻由侍童送給她抱的小雁。
擔心這隻白雁再跑掉,小童將它交給阿柿前,又用它身上的紅羅將它捆了好幾道,縛著它嘴的五色綿也被再次勒緊了。
小雁動也動不了,叫也叫不出,只能任阿柿隨意去摸,就算被她偷偷拔掉了一兩根毛,也只能顫抖著羽毛,伸長脖頸無聲地悲鳴。
而阿柿這樣昭昭的惡行卻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除了小雁實在無法掙扎的緣故外,便是因為周圍的僕婦們都在緊張屏息,期盼著王娘子能順利乘馬車出去。
直到那名本就到處玩耍、在外面跟著馬車亂跑也不會引人懷疑的侍童報信回來,說馬車已經成功走遠、沒有被任何人懷疑,屋子裡的女人們才終於鬆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張張穠豔的笑顏。
互相歡喜了一陣後,她們才又齊齊地湊上來,向著阿柿道謝。
素著面的阿柿看著她們臉上光豔的妝,提出自己也想要上妝。
聽了小娘子的話後,女人們流轉著目光、彼此對視了幾番,接著便上前了幾人,七手八腳地為阿柿敷粉施朱、描眉點唇。
方才忙碌時,她們的心思並不在這位小娘子身上。
可此時,沒多久,見她被眾人如此侍奉仍神態自若,這群原本自恃是王家家婢而略有些自傲的女子們逐漸察覺出了她的尊貴,越發不敢怠慢,最後竟帶上了討好的語氣,爭先地誇著小娘子的氣度與美貌。
又過了片刻,呂家管事的那名中年男子便帶著從旅舍買來的酒肉叩門,請王家的女眷們暫為充飢。
因擔心鬧出動靜、引得潑皮起疑,眾人本不敢過於聲張,但耐不住突然放鬆下來後的腹中飢餓,她們便還是將酒肉接進了屋中,並將那些飯食先奉至了阿柿面前。
阿柿對鏡,見面上紅妝已經畫完,便謝絕了這些肉餚,只提了一小壺酒,就以扇遮面,戴著滿頭珠翠華釵,起身去了郎君們所在屋子。
此時,為了讓事情看著足夠真,於管家早已隨著呂郎君與王娘子一同進了馬車、趕往呂府去了。
而經小郡主此前幾句話的鋪陳,呂、王兩家的人都將她和陸雲門看成了正經夫妻,對她的稱呼全改成了“陸家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