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理解的奇異之處,都有它能夠解釋的緣由。
因此,阿柿死後,陸雲門便立即去尋了小柳枝。
遍尋無果後,他又找上了楊褐,從他的口中問出了些東西。
“楊褐本是個因洪水流離失所的孤兒,快餓死時,同另一個孤女一起、被一名金繕匠人收留。”
三人在永濟州定居,共同生活了一年,那名原本困窘的匠人卻突然在一個男人來訪後富裕了起來。
楊褐對此留了心,當那個男人再次來到家中後,他便悄悄地躲起來偷聽,得知那男人從古墓中偷盜了一件值錢的陪葬物。他給匠人錢財,是要匠人小心除掉陪葬器物上的墓主家紋,再用金繕補好,以便他能順利將那件陪葬物賣掉。
聽到那陪葬物能值足足千金後,楊褐立馬動了心思!焦急等了好幾日,終於家中無人,他摸進了匠人的屋子,偷竊出了那對瓷瓶。
可他抱著瓶子正要離開,卻被回來的匠人撞了個正著。匠人大驚又失望,邊伸手奪走瓷瓶、邊痛惜大罵著要將他送去官衙。
事後,楊褐回想,那瓷瓶本就是偷盜來的,匠人哪裡會真的因此將他扭去官府,八成只是氣話。
但那時年少的楊褐卻又怕又急、氣血上湧,操起手邊的硯臺,一下下狠狠打死了匠人。
“從此,他便藏著那對瓷瓶,四處乞討,直到被尤記雜耍班的老工收養。多年後,他找了個機會,將東西賣給了一名外域的商販,後來,便再也不知道那對瓷瓶的下落。”
女童聽得入神,回味後才想起來問:“可這些跟阿柿姐姐有什麼關係?”
“她知道的很多事都可以用她曾處心積慮、提早有過調查來解釋,但有兩件事卻極難事先通曉:一是梨娘之死的真相,二是‘柳仙姑’的始末。”
如今他已經知道,小柳枝自李忠被捕當夜就人間蒸發,那當初“柳仙姑”的出現,便多半是她和阿柿一唱一和,為李忠演的一齣戲。
她是阿柿的同夥。
但楊褐卻不是。
楊褐不是,那梨娘被殺就不在她們的計劃中,可她們卻能準確地說出梨娘與楊褐少時的瓜葛。
“所以我想,小柳枝隱姓埋名在雜耍班中數日,為的不是查梨娘、就是盯楊褐。梨娘已死,我便只能去問楊褐。從他的話中,我發現,匠人開始富裕的時日,正是春陵縣被廢之後不久。”
聽到這,女童也猜到了!
“匠人金繕的那對瓷瓶,就是從春陵縣的古墓裡偷出來的!”
少年頷首。
女童激動:“然後呢?”
“沒有然後,我只查到了此處。”
少年坦誠相告。
“楊褐既說不出買到瓷瓶的商販來自何方,也回憶不起當年將瓷瓶送來金繕的男人姓甚名誰、長什麼模樣,這條線便就此斷了。接下來,待新的譯語人到任後,我會前往匠人被害時所在的永濟州,查一查那時的卷宗,看是否能有新的發現。”
少年其實還查過很多。
誰能看到尤金娘偷走小山貓的過程,誰可能知道劉初桃瓔珞項圈的埋藏地,為什麼她會將他的字學得那麼像,為什麼她能知道他身上的那些痕跡……
他一一都查了。
但他始終沒能得到答案。
不是可能的人太多、無法排盡,就是沒有任何眉目、一個人也找不出。
“會順利嗎?”女童問。
少年沒有回答,而是向問她道:“你還記得金川縣的賈少府嗎?
“賈縣丞?”
李迎未記得這個人,他的嘴上有兩道很滑稽的八字鬍,總是時不時伸手將鬍子捋得油光發亮。
“暴雨淹沒農田的那夜,我們認識的那位賈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