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柿在確定不會有新的飯食端上後,眼巴巴地看向賈明,兩顆黑白分明的眼睛裡明明白白寫著疑問:雕胡飯和橙齏呢?
“趕緊吃!不吃就餓著!”
賈明低聲教訓她,“我哪還有錢買別的?!剛才租牛車的錢可是我親自掏的!要不是你跑去偷山貓、又扯出後面這些事,我根本不用多花這些錢!”
阿柿癟了癟嘴,低下頭大口扒拉起米飯,吃得香噴噴。
但在狼吞虎嚥完大半碗飯後,阿柿看到了陸雲門。
姿貌絕美的小郎君神氣清粹,持箸用食的舉止端正極了,此處明明只是簡陋的粗糙食店,可望著他,便彷彿身處五姓七族之家。
她愣了一小會兒,開始悄悄放慢了木箸,學著他的樣子細嚼慢嚥。
賈明的鼠眼一轉,看了個分明,又一次發出嗤笑。
上一次還只是看起來不高興,這一次,阿柿卻像是真被氣到了,眼眶一紅,眼睛又要變得溼噠噠。
但她自己忍住了,用力咬著米飯,腮幫一鼓一鼓,像極了一隻憤怒的倉鼠!
賈明也是“見好就收”,不再盯著阿柿。
食畢,見陸雲門放下木箸,賈明換回了大梁的漢話,對著他頗為鄭重道:“今日多謝陸小郎君了。若不是你願意相信阿柿,提出要將她的話轉述出來,未必會有後來的轉機。”
陸雲門笑了笑。
“毛色金亮,背現梅花,那種山貓只能在北方的雪林中捕獲。即便抓到的是剛出生的幼崽,等路途迢迢地從北方雪林帶到南方此處,它也早該長大不少、不會幼小到還未斷奶了。因此,那隻小山貓必是成年的雌山貓在附近剛生下的。”
在賈明不解的目光中,少年繼續道:“比起尤金娘從獵戶手中買到的說法,阿柿所說的更加相符。所以,我便當著雜耍班子的人,將她的話說了出來,權當一試。”
賈明似乎沒能理解陸雲門的意思,愣怔在了當場。
未等他再開口,一列衙役出現在了食店外的街上,左顧右盼,似乎是在尋找什麼。
突然,衙役的頭領跟賈明對上了視線。
“在那!”
隨著他一聲令下,衙役們紛紛湧進食店,直衝賈明而來!
“你們幹什……”
賈明面色慌張地正想大喊,卻發現他們的目標不是自己,而是圍住了阿柿。
緊接著,衙役的鐵掌便擒住了阿柿的雙臂,將它們牢牢壓在了阿柿的背上!
一臉錯愕過後,賈明終於喊了出來:“你們這是作甚?!”
“回稟縣丞。”
衙役頭領向他行禮:“您身邊的侍婢阿柿,與一樁命案有所牽連,卑職奉命將她帶走,還望縣丞行個方便!”
——
兩個時辰前。
在一行五人坐著牛車、從緬桂花樹下離開後,雜耍班的管事便回了院子,領著幾個幹粗活的夥計進了原本關著小山貓的屋子,吩咐他們將屋裡那個雕著雙龍戲壽紋的大箱子抬走。
“手腳都輕著些,別把箱子磕碰了,傍晚彩排開場一鑼響,這箱子就得用上!”
蠟黃臉的管事說罷,厭嫌地用粗布帕子捂住口鼻,看了眼角落蓋著黑布的籠子堆:“這些畜生的臭味也太沖了……”
他抱怨的話還沒說完,一名夥計竟失手將剛抬起的大箱摔回了地面,磕撞出好大的一聲“咚”!
不等管事罵起,這夥計先吃驚了一句:“這箱子咋這麼重?”
管事當即罵喊:“箱子不重,僱你們作甚!你們晌午吃的飯難道都填進了豬肚子!”
雖然嘴上咒罵,但管事還是走上前,握住箱一側的提環拎了拎。
這大箱竟真比以往沉了不知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