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他晨起梳洗的一應物具和清水都已經備好了。
聽到不斷響動的金鈴聲就在不遠處,少年知道阿柿沒有出門,便靜心沉息,洗淨換衣後才出了門。
開啟門扉的瞬間,院中高照的豔陽映到他的身上。
院子裡,阿柿正在追白鷂。
聽到陸小郎君出來的動靜,她停下把扒在她腿上的大肥貓往下扯的動作,轉頭先衝他笑著行了禮。
不等陸雲門反應過來回禮,她又使勁地把不情不願的大肥貓抱了起來,舉給他看。
“李國老派人送賈縣丞回去時,叫人把你留在金川縣的東西都拿過來了,它也被一起帶了過來。李國老說,他已經去郡中將你借調了過來,讓你放心在這裡住下。”
說完,她把大肥貓抱到了懷裡,捏了捏它厚敦敦的肉爪子。
“我還沒跟你說過呢。”
她告訴陸雲門,“這隻貓,是今年除夕夜短暫相聚時,我在雪中撿到、請舅舅收留的。我把我的名字給了它,要舅舅也叫它阿柿。這樣,舅舅每次喊它的名字,都會想起我,就算我們日後久不能相見,那隻貓也能替我陪在他的身邊。”
她說著,眼神變得落寞又懷念。
“我從未想,那次分開,竟然就是訣別。”
小娘子已經妝點過了,面容皎皎白淨,嘴上只輕染了點薄紅檀口,面頰也只點了兩個乖巧的小紅圓點,但在她的額上,卻畫了滿幅的蕊黃,帶著松樹花粉的清香,如一隻青松間的鵝黃鳥。
可仔細端看,她額上層層花蕊的最中間,卻是空著的。
少女使勁呼了一口氣,排解掉自己方才沉悶的情緒。
隨後,她伸出手指,衝著大肥貓和白鷂指指點點,氣哼哼地向陸小郎君告狀。
“竇大娘拿了一匣茶油花子給我,我剛想剪了當額黃的蕊心,就被它們搶走了!”
她指向呲著牙在她伸懶腰的大肥貓。
“先是被它叼去玩。白鷂見了,馬上就亮了爪子開始搶,我想攔,可它們打起架來兇得很,掉了我一身的毛,根本就勸不住。最後,”她指著跳到樹上、將寶匣放到鳥窩裡的白鷂,“還是被它搶走了。”
陸小郎君專心地聽完小娘子的狀告,隨後對著白鷂吹了一段兩短一長的變調呼哨。
清脆嘹亮的呼哨聲剛落,白鷂便抓著寶匣展翅滑落了下來,將東西不偏不倚、拋到了少年伸出的掌心裡。
接著,它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錯,落到少年抬起的小臂上便開始垂頭斂翅,小聲小聲地呦呦叫。
“能不能,不要把它給別人。”
雙手接過陸小郎君遞來的寶匣,阿柿忽然出聲。
她雙目含憂地看著白鷂。
“就算過幾年,那位貴人長大了、想要它了,你能不能也不要把它送回去?”
她望向陸雲門。
“你就自私一點,把它留下吧。”
“上一世,我將它送回去了。”
少年並不是在問。
他很肯定,無論前世是否存在,這都是他會做出的選擇。
“是。自你病弱到不能上馬後,便讓太孫妃派人將白鷂帶走了。”
小娘子面露哀色。
“明明,你也很捨不得它,就算不能駕馬帶它巡獵,也可以讓它在你身邊陪著你啊。”
白鷂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情緒,隨著她一起叫了起來,哀鳴聲惹人傷懷。
“你給它取個名字吧!”
不見少年回應,阿柿又固執道,“名字是很神奇的。你給了它名字,它身上就有了你的烙印,你們之間就有了牽絆。也許,你就捨不得將它交出去了!”
她認真地看著少年:“說不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