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的樹枝,噗通從樹上掉下了去,結結實實摔在地上,摔得可疼了!”
這事兒竇大娘可不清楚。
但她還是接上了話:“小陸就沒接住你?”
“沒有。”
阿柿頓了頓。
“他不認識我了……”
小姑娘柔柔說出這句話時的酸澀令人聽了都心疼。
竇大娘剛想安慰她,阿柿就懂事地搖了頭,笑得兩顆小虎牙全露了出來:“但是沒關係,能看到他活得好好的,我就很知足了。”
陸雲門是在聽到自己中了寒毒的時候走進院子的。
屋子的直欞窗開著,小姑娘的聲音暢通無阻地響在院子中。
君子非禮勿聽。
陸雲門意識到這一點,進院後就想出聲通報,卻被滿面含笑的恩師李群青提前攔住了,最終只能被恩師拉著,兩人一起站在了屋子窗邊開得繽紛的合歡樹下前。
這時,聽到阿柿變得傷心的語氣,原本垂首的少年蹙了蹙眉,抬頭看向窗內,隔著成片如細潮薄霧的合歡花絨,望著少女雲鬟霧鬢的發頂後腦。
“我……愛慕陸小郎君。”
明眸善睞的小姑娘仰著臉,認真地看著竇大娘眼睛中映出的那個少年的身影。
“無論是上一世,還是這一生,我都只喜歡他。”
29
大梁民風自由奔放,男女互訴情愫的事倒也尋常。
因陸雲門的出身,尋常百姓不敢對他放肆,但仍有不少顯赫世家或權貴門閥的小娘子曾向他拋花示愛。
但每一次,他都禮貌卻不留迴旋餘地地拒絕了。
他能清楚地記得她們的姓氏和長相,也知道她們的話中飽含情感。
可那些情感,卻如一道道離他極遠的、隔著天塹的流水。
他能看到水在滔滔地奔流,可他聽不到一絲一毫的水聲,也感受不到哪怕一滴四濺出來的水花。
明明就是他的事情,可好像一切又與他無關。
但就在方才,那聲“都只喜歡”揚起時,秋風撲過,浩蕩的合歡花絨漫天而起,幾乎颳得迷亂了少年的眼睛。
那一刻,他看不清花絨濃霧對面的人與事物,卻清晰地聽到一聲河面冰凌被上流汩汩江水衝得泠泠崩裂的聲響。
他似是被寒涼的碎冰激到,陌生感令他連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但除了綴著花絨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少年的面上並沒有明顯的波瀾。
而窗欞內,阿柿的話還在繼續。
“……可是,我也清楚,我沒有家世,不通斐然詩文,長得也不好看。前世,若不是陸小郎君中毒,身漸枯萎,我根本就不配待在他的身邊。”
說著這話的小娘子,眼睛裡的難過幾乎要溢位來,但卻還是很努力地在笑。
“這一世,當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重生在了剛剛逃跑、還沒有被追兵發現的路上,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我暗自發誓,即便此生我同他再也沒有緣分,我也一定要保護陸小郎君,絕不讓他再重蹈前世的苦難!”
她認真地說:“他是這世間最好的小郎君。他一定要好好的活著,平安順遂,長命百年。”
但說到這兒,小姑娘卻像是用光了力氣,再也沒辦法那樣懂事明達地笑了。
“可是,竇大娘,我還是好難過啊。我明明曾經同他那般好……”
她垂下眼睛,手也漸漸攥了起來。
“今天,當他冷著臉用刀柄對著我時,我竟然萌生出了一個念頭……我在想,我重生到底為了什麼呢?我救了他,卻再也沒辦法得到他了……”
她抬起垂淚的眼睛,掏心掏肺地,絲毫不在竇大娘的面前隱藏她小女孩“陰暗”的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