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被重新壓下的花枝與攏起的野草掩蓋,誰也不知這裡藏著一個門和一個人。
穿過破碎的門洞,紀清越終於進入棲靈寺。
手心的溫度也在他走進寺廟中後不再發燙,預示著找對了地方。
來這裡究竟要做什麼?
自從寶應四年,皇帝開始限制佛寺發展後,絕大部分寺廟被封,原本香火繁盛的寺廟一夜之間變成空寺,再也無人敢光顧。
紀清越繞到正殿,明黃牆、硃紅窗、青黑瓦,三色相撞,襯得整座寺廟既莊嚴又厚重。
正殿前佇立一尊三腳銅爐,曾經光亮的銅爐已鏽跡斑斑,看上去發青發黑。
殿前除了銅爐,還有一面巨大的香臺,透過落寞寂寥的香臺,紀清越隱約看到那些從四面八方雲集而來的善男信女,手持蠟燭和佛香,從蓮花燈上借火,點燃蠟燭佛香,朝著正殿虔誠下跪,嘴裡念著與佛的述說。
地上滿是塵土落葉,掃開落葉,露出整齊的白磚,這些磚板曾經承載無數香客的虔誠跪拜,聆聽他們的願景與祈求,如今蒙上一層厚厚的塵土,也掩去人們的述說。
紀清越轉了一圈,看到寺內的彌勒殿、大雄寶殿和觀音樓,透過硃紅色的窗格子望進去,只見殿內供奉著兩尊佛祖和觀音的鎦金銅坐像,還有幾十尊觀音應身像也供奉於殿內。
殿門的楹聯寫道:“問大士為何倒坐,嘆眾生不肯回頭”。
殿後屹立著一尊四五十米高的佛塔,七級八面,斗拱重簷,銅剎筒瓦。寶塔正面的匾額上題著幾個大字:藥王寶塔。
最後,紀清越還是找不到被引領至此處的原因。
究竟想要他看什麼、找什麼?
轉到寶塔之後,紀清越穿過月門發現那裡還有一棟藏經樓,藏經樓之上是鐘樓,樓內懸著一口銅鐘。
與處在水墨畫中的佛塔一樣,觸上藏經樓封條的那一刻,紀清越就像被撞了的銅鐘,腦海中不斷迴響幽幽鐘鳴。
顧不上銅鎖與封條,紀清越當即一腳踹開藏經樓大門,同時心裡不斷默唸罪過罪過。
藏經樓內的書架已空空如也,裡邊的經文書卷早已被轉移至別處,不知所蹤。
紀清越沿著樓梯,不斷向上攀登。
一樓藏書,二樓藏經,三樓藏卷,四樓藏畫。
書、經、卷通通不見蹤影,只留四樓一片狼藉,許多畫卷被遺落在地上,不少已遭到毀壞,不能再復原。
畫卷?
紀清越趕緊拾起地上的畫卷,一一展開檢視。
這些都是僧人的作品。
紀清越沒有藝術細胞,不知道要怎麼賞畫,只得將畫卷全都展開擺在地上。
山水畫、花鳥畫、肖像畫、勞作圖、書法字……
成千上百幅畫卷,紀清越看得眼花繚亂。
恍惚間,他瞥見什麼,一身機靈地拾起地上的一幅畫。
白青山贈!
這是一幅書法:不破不立,破而後立,否極泰來,置之死地而後生,天無絕人之路!
紀清越艱難地辨認紙上的狂草書法寫的究竟是什麼,認出來後也立刻知道這句話的意思,但是……
為什麼?
千方百計讓他來找到這幅字,要告訴他什麼?
是要話教導他,在生活中要敢於改變,要勇敢面對挑戰,相信自己,堅持不懈嗎?
紀清越收拾好四樓後,將書法卷卷起來帶在身上,等李二郎回來了再討論一下。
確認再三,即使離開棲靈寺,他的手心也沒有任何異動,說明可以離開。
兜兜轉轉,紀清越又回到熱鬧的街市上,終於找到一個賣種子的商行,這裡竟然有芋頭!
芋圓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