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要是遣散這些僕人,加上遣散費,房價反而更高。
牙人有些為難地解釋:“這些都是房主定下的要求,端看紀郎君要如何決定。”
這時,開門的青年試探著開口自我介紹起來:“阿郎安好,奴是夜巡看門的門子,原是大人的家僕,不捨離開山單。可大人與我們有恩,我便私心求大人不要將我們發賣出去。”
其餘三人有一個看著是八九歲的男童,還有一對年邁的老夫婦,他們是男童的祖父母。
老婦原先負責漿洗下人的衣服,一隻眼睛已經瞎了,剩下那隻也模糊得厲害,平時得拄拐探路。老漢原來做倒夜香之類雜活,腰背佝僂得厲害,匍匐在地上體型竟然比小孫子還瘦一圈。
一家三口看著十分可憐。
老漢一家姓馬:“小孫子沒幹什麼正式的活計,白日幫他阿奶漿洗,夜裡幫奴做些重活。”
紀清越看著這一家老小,本能地生出惻隱之心,這種年紀的奴僕,若是被賣出去,很難再尋到下一個落腳的地方。
他轉身看向李二郎,李二郎站在他身後給他一個寬慰的眼神。
房主出價在二進院裡算是高了,價效比真的比不高,手上寬裕一些的人咬咬牙把預算提上去,可以去買一個好地段的三進院了。要是把這些奴僕買下來,價格優惠一些,算一算,還是比正常價位高,不過這處是翻新過的宅子,價格高也還能讓人接受。但打包在一起售賣的奴僕質量不高,老老小小,幹不了什麼活,而且他們與新東家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買房的人大多不願意僱傭陌生人。
看房的人一番思量,宅子便閒置到現在。
紀清越轉回來,看向牙人:“他們可以留下來,但這位巡夜的……仁兄不能留。”
房子賣出去牙人就能從中拿到自己的那份佣金,他看得出紀清越買房的意圖很堅決,於是連忙勸解那個青年男子:“你也看過這位紀郎君了,他如今給泰安樓供貨,能長久與泰安樓保持交易關係這麼久,為人端不會差。你當初退一步與我說過,新東家能留下馬老漢一家便也能賣,否則這宅子便是再留一兩年,到時候翻新便老舊,宅子更無人問津。去年大人才將宅子全部翻新一遍,新房能出這個價格最是合適。”
牙人苦口婆心,擺出一副翻過這座山就錯過這個店的氣勢,語氣逐漸變得嚴肅:“大人離開前說過,若你想去江南,他也願意接納你。若是等久了,大人身邊的活就要被其他人頂替走,要去還是趁早為好。”
青年男人皺著眉頭思索一會兒:“馬老伯與老嬸平日對我就像親兒子一般,我還身強力壯,出去也容易找活。”
“是這個理兒!”
最後,青年鬆口了,房價在優惠價上加上他的那份遣散費,這樣一來,只比均價高那麼一點點。
牙人得了準信,親切地帶紀清越逛一圈宅子,紀清越只是粗略地看一看,李二郎已經看過,他相信李二郎的眼光。
走一圈下來,他發現宅子不僅是簡單的翻新,而是大修過,除了房子的樑柱與磚牆沒有換新,房頂上的瓦片和門窗都換了新的,僕人居住的倒座房與後罩房也都跟著翻新,沒有換過的樑柱也重新上漆,經過一段時間,刺鼻的味道已經散發掉,只留下一股淡淡的香味。
花園的池塘也清過淤泥,注入新的活水,游魚與水草在池底,整個花園在正房展露剛入春的生機,讓人看著就新生歡喜。
整個宅子有四五百平,倒座房、正院、花園、後罩房的格局就是普通二進院的格局,其中倒座房與正院之間有影壁和屏門格擋,花園和後罩房之間也有圍牆,只要鎖上門,僕人就進不來。
紀清越是滿意的,付錢的時候也很爽快。
李二郎將那張“飛錢”遞給牙人,後日再補齊房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