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清越割了兩天麥,終於將自家的麥地整理完。
他將麥稈裁短,把帶著麥穗的短秸放在磚房前的空地上,鋪開晾曬,乾透後就可以放起來儲存。
現在天氣已經轉暖,早晚有些涼意,中午卻熱氣蒸騰,人們勞作時都換上薄衫短褂,甚至有人將衣服綁在腰間打赤膊。
紀清越收完菜,並沒有著急準備種下一茬,他讓李四郎拿走一些,剩下的放在地裡等菜種成熟。
聽李四郎說,新的村學已經建好,但由於遲遲沒有找到夫子,他拖到現在都沒能再去唸學。
原來定好的四兩束脩萬萬不能再漲,可前來詢問的人一聽是石樑附近的村子,一個個都搖搖頭,不願來,只因山匪越來越猖狂,連縣衙都沒能將他們徹底剿滅,他們如何能放心過來教書。
紀清越回到廚房,開始準備遠行的東西,經過很久的深思熟慮,他還是決定個爬上草廬後的山,登頂瞧一瞧,山的背面究竟是什麼。
一堵屏障將他困住,作為一團墨水活在畫裡。
他不甘心。
在未得溫飽之前,這些情緒都埋藏在內心深處,如今天氣回暖、冰雪消融,不再忍飢挨餓,在溫飽線上苦苦掙扎後,這些想法慢慢冒了出來。
與對著屏障就出現一種特別的直覺一樣,在天上匆匆的那一眼,山的後面也許別有天地。
他要去看一看。
若是結局與現在一樣,他就老老實實地待著,再也不想著出去了。
因為不知道翻越高山需要多長時間,所以紀清越要儘可能準備齊全。
乾糧就帶著烤餅,保溫杯裝滿水,另外灌滿一個水囊,砍刀與打火石必不可少,還有曬乾後編織加固的一捆藤條。
接下來就等麥子晾乾和菜種成熟。
等著麥子晾乾的時候,他挑了一個天氣溫暖的早上,將一顆棉花種子埋進地裡,隨後做上標記,然後把菜地裡的種子、果實都收回草廬存放,回來後再處理。
這些天李二郎非常忙,晚上送飯的變成了李四郎。
麥子今天白天已經完全乾透,只要用力敲打麥稈,麥子就會從麥穗上脫落。紀清越用木叉把脫穗的麥稈挑起來放在一邊,地上剩下一顆顆飽滿的麥粒。
他把麥粒掃做一堆,厚重的一堆看起來就很有安全感。
在土地上晾曬的缺點就是麥子堆裡會參雜石子和泥土,所以不可能直接把麥子裝起來儲存,得用圓簸箕把麥粒篩過一遍,儘量把石頭和泥土篩過來。
做完這一切,紀清越看著被小麥裝滿的一個個罐子,心裡踏實了不少。
最初種下去十幾斤,如今收穫了十倍。
這夜仍舊是李四郎過來送飯,李二郎每天都在重複拉犁的勞作,兩家人上百畝地,他怎麼能不累,牛都沒有這麼用的。
紀清越心疼他,種出來的大部分蔬菜都給出去,做不到讓他吃肉補充營養,就讓他多補充維生素,這是一個吃貨最大的誠心。
他將出門的計劃告訴李四郎,李四郎點點頭:“明日阿兄醒來我會告訴他的,紀阿兄你要當心啊!你要記著我們在家裡等你,千萬要回來啊!我會想你的!”
小孩豐沛的感情毫不遮掩,全都是對紀清越的不捨和擔心。
紀清越好想摸一摸小孩的腦袋,童言無忌,總是能戳中他心裡的柔軟處。
“好。”
第二天 天還未完全亮,紀清越已經換好當初剛來時穿的牛仔褲、衛衣和運動鞋,外邊套上長袍,又將披風捲起來塞進揹包裡,趁著清晨氣溫涼爽出發。
路上順手在松林裡薅了一把幹松針與樹皮,貝爺就是這麼做的,以備不時之需。
雞鳴了好幾次,李二郎終於睜開眼,還沒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