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覺得很無力。
霍修簡直像座橫亙在她人生中的大山,替她阻攔了一次翻天覆地的大洪水後,卻又變成了另一種可怕的存在,翻越不了也繞不過去。
她先前居然還想當霍夫人,真是嫌自己活得太舒坦了……她對自己的宏圖大志打起了退堂鼓,生平頭一回在心裡冒出點傷春悲秋的惆悵來。
翌日清晨下起了淅淅瀝瀝的春雨,直至午間時分都未見停,積水在瓦楞間匯成條細線,滴在簷下像一串斷了的珠子。
陰天人容易低落,阮阮的惆悵更添幾分。
她不想出門走動去,方家的工匠做好了簪子,方葶蘊只好親自給她送來。
“喏,你的東西。”
阮阮伸手去接,她卻又滿臉八卦地抽回了手。
“你跟我說真話,這是你情郎送的吧?我家工匠都說了,這簪子雕刻樣式極像是門外漢的手筆,首飾鋪子可不會擺出來售賣噢。”
不是買來的,那還難不成是那狗官親手雕刻的?
阮阮想著倒一怔,但當下那手指就又疼起來了,冷哼一聲,心底裡頓時深深烙上了“不可能”三個大字。
她覷了方葶蘊一眼,“你就知道情郎,滿腦子都是些情情愛愛,這是我爹送我的不行嗎?”
方葶蘊臉上皺了皺,原是不信她那鬼話的,但見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思緒也就跟著偏了。
一旦相信了這個設定,她還十分羨慕阮阮,“伯父待你可真好,我那個爹,常時就除了銀子和慪氣什麼都不給我……”
這話說得就有幾分落寞了,方葶蘊孃親去世得早,方老爺又是個風流人物,後宅裡的姨娘一大群,年紀最小的還沒有方葶蘊大,女人一多那就免不了一地雞毛。
尤其是她底下一個異母妹妹方青禾,仗著自己的娘受寵,暗地裡沒少給方葶蘊閒氣受。
方老爺那向來是手心手背都不想費心思,索性先裝模作樣罰一個,然後再大手筆給銀子哄,一來二去才有方葶蘊那話。
這裡頭內情阮阮都是知道的,一聽便問她:“方青禾是不是又給你使絆子了?”
方葶蘊嗒然瞧她一眼,點頭嗯了聲,娓娓訴起苦來。
原道是因著方葶蘊之故,方青禾的娘柳氏才始終沒能被扶正,那母女倆如今愈發嫌方葶蘊礙眼,這便打著算盤要把她從家中弄出去,今兒下半晌就是要在城中如意館見媒婆的。
常言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方老爺只管做甩手掌櫃,柳氏得寵向來以方家主母自居,那方葶蘊的婚事可不就全在她的手掌心了。
可想而知,能是什麼好人家才怪了。
“我今兒來找你便是想教你幫我想想轍的。”話到臨了,方葶蘊眉宇間全都是愁雲慘淡。
阮阮瞧了,想想現在自個兒也在為婚事憂心,難姐難妹的肯定要伸出援手。
她在霍修跟前總吃癟是沒錯,但那是因為他是東疆總督,權大勢大,跺跺腳都能將阮家傾覆了,可若換了別人——
哼,她首富之女、第一美人的驕矜上來了,其他誰都不放在眼裡!
何況這頭還正憋著在霍修那兒受得氣沒處撒呢,一扭身子從貴妃榻上起身,斜暱了方葶蘊一眼,“走,上如意館扒了那母女的黑心皮去!”
馬車冒著紛紛細雨停在如意館門前,門前待客的小廝眼前一亮,這廂正要迎上去,便見那頭先遮下來兩柄二十四骨梨白油紙傘,雅緻的花紋下,兩個戴帷帽的小姐娉婷立在嫋嫋水霧中,光一個身姿,都夠教人見之忘俗了。
小廝看得發愣,直等小姐們上了廊簷,方葶蘊身邊的婢女芊兒收了傘,衝他問:“方家柳姨娘與四小姐在哪間包廂,煩請帶路。”
天仙一般的小姐身邊,就連婢女都清秀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