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這種東西,只要她自己不認,那就全是別人的。
環在他腰上的細胳膊不松反緊,阮阮吸了吸鼻子,可憐兮兮地,“霍郎,我害怕,我也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霍修垂眸掩了笑意,“怕什麼?”
“那個……”
阮阮又還沒想好自己半夜跑到書房去該怎麼交代,一時躊躇,看都不敢往書房看,只把臉埋進他的衣裳裡,嗡聲道:“我昨晚夢到鬼了……青面獠牙,長長的舌頭,兇得很吶!”
聽著話頭就知道她還沒有弄明白前因後果,真以為自己見鬼了呢。
霍修順水推舟,對鬼面具之事心照不宣,在床邊坐下來,將阮阮攬進懷裡,手掌輕撫在她的後頸上,誘哄著:“乖,跟我說說怎麼會暈倒在書房裡,說出來就不怕了。”
阮阮剛醒過來還神志不清呢,再教他這麼溫溫柔柔一蠱惑,三下兩下就五迷三道的了,一慚愧,說話聲兒都是虛的。
“我也不知道……莫不是夢中神志不清時夜遊過去的吧……”
她說著伸手牽起他的袖子擦了擦眼眶裡重獲新生的淚水,又央求他,“霍郎先別說這些了,我覺得你這宅子裡有些邪門兒,你還是快些請個法師來驅驅邪吧!”
雖說惡鬼是假,但阮阮不明所以,受到的驚嚇卻是真,渾渾噩噩暈死過一回醒來,頭一樁掛念的居然是他的安危。
霍修恍然還有些感動,胸懷裡一下子舒坦了不少。
小東西做賊一事,其實也可以揭過不提,總歸她那點不為人知的小心思,說破了天去恐怕也就只是個芝麻綠豆大小的事兒。
“好了,”他抬手在阮阮背上安撫地拍了拍,“深宅鬧些邪祟倒也屬尋常,回頭我處理便是了。”
阮阮答應著,可瞧他似是不怎麼將這事兒放在心上啊……
要知道那麼醜的鬼一定很是兇惡,她真情實感地擔心著他,他手上人命那麼多,宅子裡的惡鬼萬一不止那一個呢?萬一她還沒當成霍夫人,他先沒有了呢?
太多的萬一了,絕不能掉以輕心!
阮阮憂憂思慮間,阮阮蹙著眉,為了能安然當成霍夫人,她決定,得空先去給他求個平安符……
這廂打算好,她也緩過神兒了,打眼兒一瞧,窗外的日光正照在霍修肩頭金線刺繡的流雲紋上,折射出金芒忽地從她眼中一閃而過,著實刺目又醒腦。
阮阮一雙眼睛頓時睜成了銅鈴,慌慌張張“啊”一聲,忙不迭地一把推開霍修,掀被子起身。
霍修在背後瞧著她火急火燎地穿衣,未做言語,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
眉間不自覺皺起來一絲摺痕,簡直像是萬年不興波瀾地湖面上一不留神兒碎開的裂縫。
阮阮實在是著急得厲害,裂不裂縫她顧不上了,倒騰著兩腿出了門,一路焦心到偏門口,還隔著一段兒就聽見畫春在外頭哭得要死要活地聲響。
跑出去一看,她都嚇一跳,忙喊:“畫春別衝動,我還在人世呢!”
畫春原本就怕死,只是做個樣子罷了,聞聲看過來,手中的匕首忽然就燙手了,趕緊從脖子上拿開遞還給了面前的孟安居。
孟安居起先只是路過,一時不慎被她拔走了腰間的匕首,冷臉在這兒站了半會,倒像是免費看了場猴戲,看完了,面無表情撥出一口氣,轉身往門裡去了。
途中與阮阮擦肩而過,那跑得就跟一陣風似得,哪兒有半點兒大家閨秀的端莊典雅?
他其實不解很久了,不明白總督大人曠了二十幾年,為何偏看中了這位阮小姐來開葷,姑娘家美則美矣,韻味卻不足,內裡的性子根本還像個未張開的小女娃。
就這,真的能把人伺候好?
這廂阮阮小跑到畫春近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