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耳邊隨即綿延開茶杯碎地的聲響,和屏風外女人細細的抽泣聲。
她呆呆睜大眼睛看著頭頂的花帳許久,夢醒過後,整個人被強烈的悵然所籠罩。
?
外間隔著扇屏風,阮夫人眼淚都要哭幹了,稍微歇口氣的功夫,抬眼一瞧門口上負手而立的阮行舟,心頭又是一通無名火。
“你看看我們可憐的女兒,都怪你,好端端的和霍修打什麼交道,這下好,咱們閨女都被他給禍害了!”
“城裡頭那些人的嘴,一個個跟刀子似得,咱們女兒以後還怎麼見人?”
阮行舟這會子也煩躁得很,人站在桌邊,手緊緊捏著桌沿,骨節都泛白了。
“行了別哭了,咱們家又不是養不起阮阮,她還在裡頭睡著呢,你別吵著她。”
“是養得起,但她這輩子不嫁人了?”
阮夫人眉一皺,“你現在心疼阮阮了,你在霍修跟前走動的時候,怎麼沒發現他對我們阮阮有壞心?”
說著又突發奇想,問:“還是你分明早發現了,但為了當成他老丈人,不敢直言回絕?”
阮夫人越問越生氣,質問他,“上回教你去興城接阮阮,你都做什麼去了?”
“我……”阮行舟話音頓了頓,實在教她那話氣壞了,“你這人怎麼如此不可理喻了,阮阮不是我女兒嗎,我能賣了她為自己換前途?”
……
這廂兩個人吵得不可開交,不多時,卻見屏風旁轉出來個單薄的身影,垂頭立在那兒,囁嚅喚了聲,“爹、娘,霍修沒有逼我,是我喜歡他。”
說完,屋裡片刻寂靜,阮阮又補充句:“他也喜歡我,真心的。”
這話也不知道是給阮夫人阮老爺聽,還是給她自己聽,總歸說出來,阮阮自己心裡輕鬆一大截。
有些事情還是要先讓自己相信,她總是慣於往好處想,就像夢中那樣,等霍修回來娶了她,外頭的流言也就不攻自破了。
阮老爺阮夫人聞言面面相覷,許久說不出話來。
這閨女已經鬼迷心竅,沒救了。
蘭庭院內外詭異地靜了好一會兒,院外頭的小廝進來傳話時,冷不丁兒怔住了下。
瞧著陣勢有些許奇怪,人站在廊簷下不敢進門,伸著脖子拿氣聲兒回稟了句:“老爺,總督府上的孟統領來了……”
“不見!讓他……”
阮行舟原本不想去的,但剛抬起頭,便見阮阮偷摸掀起眼皮兒瞧了他一眼。
那麼幅委委屈屈的樣子,真教人心疼。
他嘆口氣,事已至此,興許霍修就是阮阮說得那般真心呢,女兒已經長大了留不住了,就算要跟霍修討債,那也先瞧瞧那邊兒的態度吧!
吩咐小廝先行將孟安居請去了花廳稍候,阮行舟到阮阮跟前,雙手扶著她肩膀拍了拍。
“反正明兒就回雲和了,今晚好好睡一覺,別想太多。”
阮阮瞧著她爹眉心蹙起的皺紋,鼻子突然就酸得不像話,嗯了聲。
強忍著眼淚,直等到她爹出門走遠了,才撲到阮夫人懷裡哭了好大一場。
阮家花廳。
孟安居此回前來只為一件事,主動請纓,親自護送阮家回雲和。
“大人留我在東疆都是為了阮小姐安危,如今流言已傳開了,也請阮老爺安頓好鄴城事宜,隨我等一同啟程。”
原先他聽畫春前來傳話,並不贊同阮家離開東疆,但今天白日出了變故,屆時風聲一起,難保不會有二心官員拿阮家祭天。
阮行舟聽他這般言語,才覺得霍修總算有些良心,還掛念著阮阮,面上不滿好歹消散下去些。
但阮家那麼大的家業,那麼多人指著阮家的生意養家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