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家的大宅比沈欣言想得樸素,原以為下人會將自己引入正堂,不成想七繞八繞竟入了霍恩的臥房。
霍恩的臥房極其簡潔,偌大的房間內只有一隻大型香爐以及滿牆的武器。
沈欣言雖然覺得不妥,可想到自己如今好歹也是國公,絕對不能讓人看低,便硬著頭皮向裡面走。
讓她鬆口氣的是,霍恩床榻前的薄紗被人放了下來,只能隱隱約約地看到榻上隆起的身影。
見裡面沒有動靜,沈欣言輕輕喚了一聲:“霍同知”
片刻後薄紗後面的身影輕輕動了動,聲音虛弱中帶著驚喜:“是言兒來了。”
沈欣言微微蹙眉,她還是不習慣霍恩如此親暱地稱呼。
可想到對方如今受了傷,沈欣言便沒反駁,只是快速轉移話題:“不知同知大人傷勢如何。”
霍恩看著自己手臂上雪白的繃帶,忽然覺得這東西有些礙眼,下意識用手指摳了摳,直到滲出血來方才滿意:“傷勢不重,只是一直滲血,怎麼都不愛好。”
聽說不愛好,沈欣言看向冰潔:“知道大人受傷,欣言特意讓人準備了上好的金瘡藥,大人若是不嫌棄,可以找個御醫看看是否適用。”
這藥裡放了白獺髓,不但能止血還可以祛疤,是太后賞賜下來的。
她這次帶了不少藥材過來,其他藥材都交給了霍府的管家,只是這東西金貴,她便隨身帶來了,也免得自己與霍恩沒話說。
原想著讓冰潔將金瘡藥放在桌上,不成想她的話音剛落,霍恩的一隻手便從薄紗後面伸出來:“給我試試。”
只見結實有力手臂上纏著繃帶,上面還帶著片片鮮紅。
但讓沈欣言震驚的是,那手臂上不只一條傷疤,而是縱橫錯節的七八條陳舊傷痕。
想到霍恩在戰場上待了十幾年,沈欣言忽然覺得這人莫名有些可憐。
那些所謂的軍功,都是實打實用命拼出來的。
冰潔也忍不住低呼一句:“下手真狠!”
沈欣言沒習過武看不懂,可她卻是看明白了,
從滲血的形狀看,那傷口應該不大,這都幾天了還能滲出血來,霍大人對自己下手真狠。
發現沈欣言不說話,霍恩的手上下襬了擺:“拿給我試試。”
沈欣言如夢初醒般點頭,讓冰潔將藥送過去,這才想到制止:“大人還是先找御醫看一眼吧,免得有其他問題。”
霍恩畢竟是陛下看中的從一品大員,手中握有實權,萬一出點什麼事陛下定會龍顏大怒,還是謹慎些好。
只是她除了送金瘡藥,實在想不到其他東西了。
霍恩用顫抖的手接過藥瓶,給沈欣言表演了一下什麼叫虛弱無力:“我自是相信阿言的。”
沈欣言悄悄地扭著帕子,感覺今日的霍恩與她記憶中的不一樣了。
如霍恩所想,此時的他在沈欣言心裡已經從冷麵森羅變成小可憐,之前的懼怕也基本消失。
感覺氣氛有些不自在,沈欣言便想著離開。
她給了冰潔一個眼神,冰潔立刻伸手準備扶沈欣言起來。
可就在兩人的手即將搭在一起時,霍恩的聲音忽然傳來:“我雖從小長在京城,但在京中沒什麼朋友,父族都被流放,母族
如今受傷,來探病的也只有言兒一人,言兒可能給我講講外面最近發生了什麼。”
剛傳出霍恩受傷之事時,不少官員都派人送來拜帖,想借著這機會刷刷好感,將來遇到什麼事,也好有個面子情,卻都被霍恩攔住了。
他是承澤帝的一把刀,只有禮法沒有人情。
今日收了人家東西,來日抄人家府邸時,只會讓對方更瘋狂地咒罵自己,何苦多一個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