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除了這一刀一弩,能有幾分勝算
一旦被砸開這道牆,非但自己要引頸就戮,還要禍及主人一家,謝玄在趙國的暗樁又要少上一個。
阿磐心中如樅金伐鼓,驚出了一頭的冷汗,在那一聲“汪”出聲之前,箭鏃已經對準了小黃的咽喉。
渾身繃著,指間作力,骨節發白。
要射殺小黃。
要射殺那可憐的小黃。
要射殺那一路陪她伴她撫慰她失子之痛的小黃。
忽而聽見外頭一聲大喊,“這裡有動靜!快來!”
這屋裡的趙人立時衝了出去,小黃那一聲“汪”化成了一聲嗚咽,正巧淹沒在了那驚天動地的腳步聲裡。
趙人一走,全都怔怔地垂下手,也全都癱軟了下去,再沒了一點兒的力氣。
放下弩箭,這才驚覺掌心早就握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把那金柄都攥出來溼漉漉的一片。
阿磐眼淚一滾,適才險些殺了自己的小狗。偏偏小狗自己是不知道的,照樣親暱地蹭著,伸出舌頭來舔她。
待這宅子里人聲一退,主人家才趕來開了暗門,送他們回了客房。
客房全被搜捕得亂七八糟,主人家的婢子過來了四五人,很快就把客房收拾好了,
經了這一場平明的搜捕,人就似又死過了一回。
可是死過一回的人,還是沒辦法不管不顧地窩在榻上。要等的人不回來,誰又能睡個好覺呢便等著。守著一盞枯燈,等著。
就似從前在南國等,在北地的田莊等,總之要等。
等到天光大亮,要等的人才回。
外頭的人低低說話,“主君回來了!”
聽見外頭腳步疾疾,直奔客房而來。
啊,他回來了。
阿磐緩緩舒出一口氣來。
慌忙起身要奔去,去看,去問。
去看那人有沒有受傷,問那人還好不好,這一晚幹什麼了,遇到了什麼事,回來的時候是怎麼躲過趙人搜查的,一起身才察覺坐麻了腿。
坐得久了,一雙腿就似被針紮了個通透,扎得密密麻麻,一時竟起不來身。
她要告訴那人,她一直在等。
可那人只是進了外室,那頎長的身子半道一頓,並不曾推開木紗門。
不曾推開木紗門,也不曾邁進內室一步。
好似這木紗門就是太行險峰,是黃河天塹,怎麼都翻不過來。
阿磐眸光一黯,想起了漏夜那抓不住的袍擺,還有那抱不住的小腿,想到這一夜,那想要奔出去的心也就慢慢平了下來。
便只隔了木紗門,望著那道淺淡朦朧的人影,輕聲細語地問,“大人,還好嗎”
那人片刻後應,“好。”
聲音還是尋常的低沉,不過平添了幾分不易察覺的沙啞。
阿磐垂眉淺笑,記得從前那人說,不願聽人多嘴。
她原也不是個多嘴多舌討人嫌的人,一時便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說好,那就好。
這也不過才一小會兒的工夫罷了,那道朦朧的人影之外,又多添了許多人影。
外頭的謝氏兄弟跟了進來,很快又呼啦啦湧進來了一大波人,隔著木紗門,不知來的人到底是誰。
“快!主君受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