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邁著小碎步跑出去,趕緊交代司馬敦幾句,這便又折了回來。
還神神秘秘地從櫃子裡取來一件淺粉粉的軟袍子來,“王父一聽見信兒,必定很快回來。快換好了,嬤嬤我精心縫製,王父保準喜歡!”
趙媼是過來人,知道哪樣的裝扮最能亂了男人的心神。
因而她縫製的軟袍僅有輕薄薄的一層,領口卻做的寬大,前襟處繡著半朵夭灼的山桃。若不是不算莊重,當真是妖豔奪目。
趙媼為她更衣時,得意極了,“有什麼是嬤嬤我不懂的,你等著瞧,王父見了這好模樣,迷都要迷死了,還能捨得下榻?”
還要說,“待回了東壁,那也不怕,休管王父娶幾個,納幾個,有嬤嬤我在,必教你把王父收拾得服服帖帖!”
趙媼說得都對,她也都聽。
因而乖乖更衣,也乖乖地等著。
他再不來,這好看的衣袍也一樣要被洇透了。
那人很晚才回,也不知在外頭忙什麼。
回來時候,大抵是累極了,就在外室榻上小憩,並不曾推開木紗門。
趙媼急得團團轉,恨不能這就衝進屋子裡把兩個人摁著頭摁到一起去,可惜外室的門也關著,旁人不許進。
他不來,阿磐便去。
阿磐是第一次主動去爬謝玄的臥榻。
爬上了他的臥榻,又順勢爬到他身旁。
寬大的領口滑下半張肩頭,她輕聲叫著,“夫君”
,!
可那人只是鳳目半睜,默然瞧她,眸光裡沒有什麼溫度。
她裝作看不見,這便跪坐那人身前,握住那人的手,握住手要伸向自己的胸口,“夫君”
可那人,可那人竟收回手去。
收回手去,似笑非笑。
她不是個善於獻媚取寵的人,也從不曾在謝玄面前用過美人計,只這一個似笑非笑的神情,就叫她無地自容了起來。
又急又抱屈,卻又沒有辦法,只得又一次去拉那人的手,輕聲懇求,“夫君幫幫我”
可那人不肯。
她不知何故。
等了一整日了,又等了大半夜,已經不能再等了。
她急紅了眼圈,索性把袍子剝了下去,“夫君,求你”
若在往日,他早就如猛虎撲食了,可就在這個漏夜,那人不肯碰她。
她心中委屈,一雙素指抓緊了衣袍,她不懂,“為什麼?”
是夜岑寂,岑寂得令人心慌意亂。
好不容易等那人開了口,卻聽那人問,“阿磐,你知道自己愛上他了嗎?”
阿磐怔然,那人神情複雜,一雙鳳目裡斥滿了無數種情緒。
然這無數種情緒之中,有遺憾,有不平,有無奈,有悵惘卻並沒有一絲是慍怒的。
都知道這個“他”說的是誰。
面前的是會焚城屠國的人,是敢射殺王侯的人,他在做那些驚心動魄的事的時候,無不是鋪謀定計,輕易就能翻攪風雲。
然,對她。
他不會因了“愛”還是“不愛”,不會因了“愛你”還是“愛他”的問題,去斥她,責她,罰她,也不會因此動一下手。
他這樣的人物,大抵是不屑於動手做這樣的事的。
阿磐心頭蕩然一空,“夫君在說什麼?”
她沒有愛過蕭延年。
沒有。
蕭延年是君王,是主人,是先生,是兄長,唯獨不是她愛的人。
不是。
那人笑嘆了一聲,“連你自己也不知道。”
阿磐怔怔地回不過神來,只覺得這個暮春分外地涼。
眼淚譁然淌著,她喃喃說道,“阿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