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磐懵然點頭,又問,“那那我們現在又在哪兒呢?”
那人欣賞著遠處那湖光山色,慢悠悠道,“一個與世隔絕的地方。”
廢話。
自然與世隔絕,連個人影都少有。
還以為能套點兒話出來,結果最關鍵的事,他一句也不肯透露。
那人輕拍著她的手,一掃方才的陰霾,又笑,“我告訴你,這地方還是有點兒好的。聽說開春會開滿蕓薹,漫山遍野一片明黃黃的,你不信,便等著看。”
哦,往院外瞧去。
這裡的山綠得發翠,重疊嵐光,滿川芳草,十分秀麗。
從遠處望去,連塊白石都瞧不見,與北地山色大為不同。
阿磐自小住在中山,後來逃亡啊,打仗啊,去過魏國,又跟著謝玄去過邶地和趙國。
北地的山啊,雖大多巍峨挺拔,卻少有這般青翠的,入眼突兀崢嶸,上下四處都裸著光禿禿的石頭。
她心裡盤算著什麼時候才能想辦法出去,才不肯在這裡待到明年開春。
她想,她是定要在入秋前出去的。
不然到了冬天,天冷路滑,這延綿不見盡頭的山路就更不好走了。
心裡這般想著,嘴裡連連應下,“信,阿磐都聽主人的。”
那人這才好受一些。
為緩解蕭延年的思鄉之情,底下的人想盡辦法搞些新花樣。
有一回,範存孝帶回來一竹簍的河蟹,說是在稻田裡抓的。
,!
北地哪兒有稻田啊,北地也少見河蟹啊。
阿磐就想,這地方,怎麼看它都不是北地啊,蕭延年這是把千機門的老巢都搬到南方了啊。
這不行啊,得給他們找點兒事幹。
蕭延年什麼都依她,簡直寵溺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
她要釀酒。
這田莊裡沒有酒引子,蕭延年便命侍者快馬去外頭買。
那倆侍者日夜疾奔,不敢歇息,連翻百里大山。
她還要嫌這種酒引子不好,不要這種這種這種的,得要那種那種那種的。
她想釀酒,蕭延年也想喝啊。
因而底下的人窩了一肚子怨言,卻連個屁都不敢放一聲,一撥一撥地打馬出山,就得按“蕭姑娘”的吩咐去買,回來的時候都要累成骷髏了。
她要炸肉丸子。
底下的人就趕緊去山裡打獵,冒雨也得打,還得打得對,打得不對也不行。
肉老了啊,肉嫩了啊,這種肉發澀啊,那種肉帶腥啊,事兒多著呢。
總之,她炸的丸子蕭延年愛吃,底下的人就得一撥一撥地上山去打,去抓,把近處的山頭駭得鳥獸驚散,雞飛狗跳的。
她還要做蜜餌,做餃子。
蜜餌是中山的糕點,餃子也是中山年節時必吃的主食,這兩樣東西可都得要北方的麵粉呢。
蕭延年思念故土,自然沒有不想吃的道理。
底下的人就趕緊快馬出山,一個勁兒地往北方趕啊。那誰知道離北方到底有多遠呢,等那幾個買麵粉的回來的時候就知道了唄。
他們必是去距離北方最近的鎮子去買,若來回六天,她便知道自己奔到北方需快馬三天。
若來回半月,她便知道田莊距離北方已經很遠,她便需要至少快馬七日的腳程了。
蕭延年這人使詐,這一折騰才詐出來,田莊裡的黑衣侍者少說也有四五十個百來十個呢。
反正成日地折騰,田莊裡的黑衣侍者全都累細了腿兒,一個個跟昏了頭的雞一樣,白天站著崗也得打盹兒。
阿磐的花樣多了去了,拉著蕭延年騎水牛,給他用稻杆編草帽,教他用豌豆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