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延年待她到底是好的。
自天下禮崩樂壞以來,女子如貨物般被買賣贈送是常有的事,而蕭延年身負家國,肩挑道義,這一路走得異常艱苦,竟,竟不曾應趙人。
外頭躁動的人馬聲驚醒了蕭硯,孩子在襁褓中不安地哼叫,阿磐趕忙抱起撫拍著,哄著,心裡到底是燃起了一絲希望,因而問他,“那我和阿硯怎麼辦呢你還會回來嗎我們在這裡等你。”
可那人沒有應。
那人眸中顯而易見地掙扎,“你就在這裡,孩子,我帶走。”
阿磐如當頭一棒,愕然望他,“什麼”
那人正色,不是玩笑,“他要跟我走。”
阿磐下意識地把孩子緊緊地抱在懷裡,眼淚唰地一下滾了下來,大力地搖頭拒絕那人,“這是我的孩子!”
那人朝她伸出了手,“阿磐,給我。”
阿磐不肯,眼淚一個勁兒地掉。她一哭,孩子不知怎麼,嘴巴一癟,也跟著哭了起來。
哭得她的心都要碎了,她護著孩子往後退,“主人知道,阿硯是我的命!”
可那人也一步步跟了過來,他說,“阿磐,你的命也是我的。”
是啊,她原不該忘記這世間最淺顯的道理,自古君王多薄倖啊。
如此淺顯的道理,怎麼竟忘了個乾淨,這世間的君王,何時聽過就有多情的人呢。
阿磐心中悲慟,不能自已,猶聽見陸商低聲說話,“奴隸的孩子如主人的財帛牲畜,生下來就該是主人的,師妹,你是中山人,怎會不知道。”
阿磐心中刺痛,忍著眼淚大聲駁她,“王父的孩子,血脈尊貴,不是奴隸!”
不管他的生父認還是不認,這孩子都留著晉國王室的血,一樣是天潢貴胄,一樣的金尊玉貴。
她從陸商的聲腔中竟也聽出了一絲哀嘆,“你是,他便是。魏國有魏國的論法,中山有中山的論法。”
是了,她想起從前蕭延年的話來,她記得蕭延年說,“中山一日不復宗社,你一日為奴。”
這難過幾乎要了她的命。
這難過留在心裡,人卻倔強地笑了起來,“在主人心裡,阿磐永遠是奴。”
那人神色悲慼,到底於心不忍,“阿磐,聽話。”聽話,聽話,過去這大半年,她多聽話啊。
她那麼聽話,他們卻要來搶她的孩子啊。
外頭的人把雪地踩得咯吱作響,來人就在門外催促,“主人,不早了,該走了。”
阿磐不肯給,絕不肯給。
她不肯給,陸商便搶。
她出了月子才多久啊,人高馬大的陸商輕易就把她推倒。
便是倒在地上,她也死死地拽著襁褓。
陸商用力地拉著,拽著,奪著,蕭硯吃了疼,撕心裂肺地大哭。
阿磐亦是大哭,她大哭著求蕭延年,“主人!不要搶我的孩子!主人!主人.......”
這哭聲要把阿磐的心都給撕碎了,真怕陸商手重,真怕陸商把孩子的小胳膊小腿兒啊,都給掰斷抓折了,真怕啊。
哭著求著,到底是鬆了手。
手中一空,懷裡頓時就空蕩蕩的,眼睜睜地望著她的孩子就那麼到了蕭延年的手裡。
阿磐的眼淚滾滾地流,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日暮路遠,她的孩子該怎麼辦啊,而這昏暗不見盡頭的日子也不知到底什麼時候才有個盡頭啊。
那人高高地立在那裡,依舊溫聲說話,“阿磐,不哭了,不哭了。以後,你會看見他。”
他說完話,抱著孩子就要走。
阿磐愴然叫道,“主人!”
孩子大哭,小狗吠叫。
那人身姿一頓,阿磐已撲通一下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