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竟然有兩個一模一樣的蕭延年!
阿磐腦中蕩然一空,她早該想到蕭延年不會輕易落網了。
恍恍惚惚的,就似被人打了一悶棍,
但若真的蕭延年得知她曾在城樓張弓拉箭,一箭箭地射向了他的替身
單是想想,就已驀地生出了一身冷汗來。
其餘的黑衣侍者是怎麼死的,謝玄的箭最後可穿透了替身的心口,那一排人又是怎麼被射下了城門,整個人騰騰兀兀的,已經全然不知道了。
只知道自己由謝玄牽著回到軟席上坐了下來,回過神來的時候,是小惠王被架了上來。
是了,射殺了千機門,便要著手解決小惠王和城門下的叛軍了。
小惠王被架上來的時候,兩條腿都是軟的。
一身準備重登大位的冕服還來不及換,早被平明時候的殺戮染紅的衣袍,沾帶著一身的血汙。
顫著腦袋直愣愣地扭頭望城下,臉白得似一張紙,抖著聲問,“六六叔六叔可在那裡”
一旁的關伯昭笑,拿腔捏調地說話,“回大王,正是。”
小惠王癱在地上,“仲父仲父饒了六叔吧!仲父!”
謝玄信手把玩著手裡的大弓,不緊不慢地問起,“阿罌說說,你六叔是個什麼樣的人?”
小惠王惶悚不安,“六叔是阿罌長輩,一心護著阿罌,六叔不是壞人!仲父!仲父!求求你了仲父!仲父大人有大量,就放六叔一馬,留他一條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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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得謝玄笑了一聲,是,人在笑著,然眸底都是冷意,“錯了。”
小惠王不明所以,因而追問,“仲父,怎怎麼錯了?”
謝玄一字一頓,“你六叔是魏國的叛賊。”
小惠王連想都沒想,脫口而出,就開始為武安君辯白起來,“不是!六叔是忠臣!”
謝玄眉眼冷峻,出口的話亦是殺氣凜凜,那大弓重重地拍在了扶手上,厲色斥道,“他是忠臣,孤是什麼!”
是了,是了,若武安君是忠臣,那王父謝玄便是佞賊了。
小惠王被魏王父那疾言厲色駭得心膽俱碎,一時啞口無言,只目瞪口呆不敢說話。
好一會兒過去,才回過神,繼而便是嗷得一聲哭了起來。
便見謝玄抬手,那修長分明,似青銅鑄造般的手,猛地一扯,便扯開了小惠王的朱纓。
小惠王咯噔一下,不敢再嚎。
一旁的宮人慌忙扶住那十二毓冕冠,撈起那猛然晃盪的毓珠,倉惶惶驚呼道,“啊!要倒了!要倒了!”
君王冕旒前後各十二玉旒,共白玉二百八十八顆。
廣七寸,長二寸,前圓後方,朱綠裡,玄上,前垂四寸,後垂三寸,系白玉珠為十二旒。
《禮記》中載,君王行坐動則從容,止則端嚴,應冕旒方正,珠簾不動。
而今小惠王的冕冠劇烈晃動,袍服帶血,癱坐於重臣腳下,哪裡還有一點兒君王的模樣?
真要昭示魏氏要大廈傾倒了。
魏王父那一雙鳳目攝人心魄,那尊極貴極的威嚴氣度就在這邯鄲的城樓死死地壓迫過來,令這城門上下,鴉雀無聲。
你瞧他抬手覆住了小惠王的腦袋,“豎子,你可知魏國是怎麼來的?”
小惠王也許不知,但阿磐知道。
春秋末年,魏、趙、韓三大家族聯手廢黜晉國國君,將晉國土地一分為三,瓜分殆盡,由此設立魏、趙、韓三國,史稱“三家分晉”。
小惠王哭得鼻涕都冒出來了,然而卻稜睜著一雙眼睛不敢答,“是是父君父君打下來的”
那人咬牙切齒,“你有父君,孤便沒有父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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