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慘嚎,這慘嚎就在耳邊,踩在身上的兩隻有力的爪子乍然一鬆,噴濺了她一臉滾燙的血。
睜開眸子時,那慘嚎化成了嗚咽,那獒犬也“哐當”一聲往一旁摔去。
啊!
一支羽箭穿透了那獒犬的喉管。
凝神望去,主座上的人手持弩箭。
目光沉沉,陰冷駭人。
那側臉如刀削斧鑿,稜角極為分明,此時面色冷凝,薄唇微抿,一雙鳳目攝人心魄。
看起來涼薄鋒銳,生冷得叫人難以靠近。
哦,他不說話時,一向是看起來冷冷的,是世人口中狠厲的權臣模樣。
那流玉十指輕釦扳機,又是一箭射中了獒犬的肚腹。
獒犬嗚咽一聲,倒在一旁抽搐著,不需多久,就斷了氣息。
阿磐慄慄危懼,伏在地上瑟瑟發抖。
聽得有近衛一旁小聲說道,“收拾乾淨,過後再換席子。”
有人應了,這便上來三人,一人將獒犬拖出了大帳,一人將血漬擦淨,把適才的碎瓦罐也都收拾了出去。
殿內諸將見狀也都垂手抱拳退了出去,偌大個殿宇也只餘下阿磐與謝玄二人。
主座上的人起身走來,那一雙緞履行至跟前,長長的古玉佩在他修長的腿畔微微晃動。
就在她面前俯下身來,平和命道,“起來。”
其中聽不出什麼情緒,亦辨不明什麼喜怒哀樂。
阿磐驚顫著跪直了身子,不敢伸手抱住眼前的人,亦不敢在眼前的人面前求一點兒安慰。
她沒有臉去向謝玄求安慰,適才的鴆毒便是她親自端進了大帳。
因而哪兒來的臉?
沒有臉。
在那人眼中看見了自己半張臉都是血,舊的血已泛出了黑色,新的血還鮮豔欲滴,十分可怖。
那人拈起帕子覆住了她額際的傷口,那隻方才還射殺了獒犬的手啊,此時舉動輕柔,他還溫和地問起話來,“疼不疼?”
山是眉峰聚。
水是眼波橫。
阿磐仰頭衝他笑,“大人,奴不疼。”
那人也笑,又問,“怕麼?”
她說著違心的話,“奴不怕。”
那修長白皙的手不嫌她袍上濺血,就那麼撫住了她驚顫的肩頭,“嘴硬。”
阿磐心頭一酸,眼圈一紅,周身的血液都往胸口湧來,兜頭的內疚負罪鋪天蓋地地將她湮沒,湮沒,湮得覆了頂,也喘不過氣。
一雙眸子支離破碎,眼淚驀然一下就決了堤。
她心裡斥責自己,阿磐,你怎麼
你怎麼
:()為奴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