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般的難受而委屈。
他搖頭道:“父親總是以為自己做得很多,做的事情都是正確的,但是於母親,於牛姨娘,於我……就真的正確嗎?”
慄氏聽見他這般的悲痛之聲,立馬紅了眼,捂著帕子哭。牛姨娘因為寧朔這番話感動不已,磕頭道:“國公爺,求您……妾身這次,不為自己,只為孩子們的孝心。若是辜負了這份孝心,妾身真是無地自容。”
寧國公聞言,氣得臉色通紅。今日被一向好言好語的妻子逼著送走母親也就罷了,如今還要被兒女逼著寫一封放妾書。
哈!他就算不是個好丈夫好父親,但也不是十惡不赦之人吧?
他也不朝著牛姨娘發脾氣——他跟牛姨娘已然十多年不曾同房,他也不重女色,一封放妾書還是願意寫的,畢竟她為自己生養過一個女兒,又向來老實本分,這般求他一回不容易。
但也捨不得打這個好不容易發聲的兒子,只好拿起茶杯咕嚕咕嚕喝下一杯水,最後犀利的道:“朔兒,我問你,你此時孝順你母親,就不孝順你祖母了嗎?”
寧老夫人早就想大罵了!便大哭起來,“小畜生,小畜生,如此大逆不道之話,到底是誰教導你的?”
她還是習慣性的怪罪慄氏。
慄氏卻心軟軟的,替寧朔道:“母親不用逼問他,這話不是我教的,也不是其他人教的,是這麼多年孩子們看在眼裡知曉的。”
她苦笑著抹一把淚水,望向寧國公,“誰的母親誰疼。我顧及你心疼你的母親,便忍氣吞聲二十餘載,可她還不罷手,開始插手小輩的事情。”
“雲娘是韓將軍的老來女,最是寵愛,配咱們家是綽綽有餘的,並不是高攀了咱們家。我待她好還來不及,母親卻從外面蒐羅美人來噁心她,時日久了,你以為韓將軍不會有意見?”
韓雲娘就是二少夫人。
慄氏清醒的道:“朝兒那麼個不知冷不知熱的性子,跟你一般,冷冰冰一塊,雲娘再熱的心也遲早要冷掉,彼時再有母親從中攪渾,你以為夫妻還會和睦嗎?”
她說到此處,站起來有些憤怒的指責道:“我當年說要將宴鈴說給朔兒,你們母子都不同意,不過是嫌棄盛家勢弱,我便退讓一步,不再提此事,一切以大局為重。”
“但是母親卻想將她的孃家侄女說給朔兒,還想將宴鈴說給她孃家侄兒——哈,打得一手好算盤!”
她瞪著寧國公,一字一句的問,“我問你,這事情,你是知曉的吧?你是不是還同意了?”
寧國公聽了此話,臉上倒是顯出一絲不自然的神色。他確實有些意動。倒不是說同意讓寧朔娶老夫人孃家侄女——老夫人孃家十多年前就開始敗落,他很是看不上她家的閨女。
但確實有些意動於將盛宴鈴說給老夫人的侄子。他道:“舅舅家裡雖然不如之前,但是比之盛家還是可以的。”
破船也有三千釘,在他看來,這也是一門好婚事。
慄氏就氣道:“舅舅的兒子,哪一個不是房裡有好幾個的?”
寧國公就有些頭疼,“我確實沒有壞心思——男兒郎哪個沒有三妻四妾的?是咱們家是管教得嚴罷了。再者說,那幾個小的,無論哪個,讀書都是好的,都是有功名的,比不上於行止,可比下有餘吧?”
誰知道妻子介意此事,竟然下足了心思想要將母親送回睦州去。但他確實心動了。
不為別的,只為慄氏說的母親插手小輩的婚事。一是怕她真攪弄得二兒子房裡不寧,致使一對好生生的小夫妻離心離德,二是怕她糊塗,聽了孃家的話,強行給老三老四瞎點鴛鴦。
對於自己的母親,他還是瞭解的——她完全乾得出來。什麼昏招她都是使過的。到時候生米煮成熟飯,他是哭也來不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