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煙裡不遠不近地跟在秦不厭身後,看著他走進了一片開得爛漫的桃花林,皺了皺眉。
【這裡能有蛇嗎?】
前方的秦不厭聽見了這句模糊的心聲,腳步微微一頓,而後回頭,看向江煙裡。
江煙裡今天穿了一身深紅色長裙,裙尾繡著金絲勾勒的鳳凰,一頭長髮隨意挽了個墮馬髻,只簪了一朵白玉蘭。
容貌本就明媚鮮豔,紅色裙子襯得她容色更好。
秦不厭看了幾息,忽覺得有些灼目,就像太陽,溫暖明媚,但若是一直盯著看,只會讓人不適、恐懼。
他倉皇收回視線,任由著江煙裡躑躅走近,聲音低低地道:“你跟來做什麼?”
江煙裡隨意看了一圈周圍,沒有發現有蛇,心裡有些遺憾,而後衝著秦不厭敷衍地笑了笑:“桃花開得不錯,我來看看。”
秦不厭愣了愣,而後不知想到了什麼,面色和緩了許多,但語氣仍然生硬:“那你離我遠點,我想一個人待著。”
江煙里根本沒在意秦不厭的語氣,一雙眼亂轉,想找一條蛇。
呵,她算是看明白了,秦不厭多半不可能按劇情來,不過她自己找一條蛇蛇塞進課桌,應該沒有問題吧?
這念頭只在心裡輕輕劃過,而後江煙裡便感覺心神一動,隱隱有感——天道允了。
她頓時高興了不少,連帶著跟秦不厭說話都溫柔了幾分:“好,我不煩你,但我在這裡有事要做,也不能離開,就在周圍……你有事的話,就叫我一聲啊。”
說罷,她就一邊巡視著地上,一邊慢慢在四周轉。
秦不厭看著江煙裡的身影,心裡悶悶的,同時生出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彆扭。
她……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是擔心他嗎?
秦不厭抿了抿唇,有些困惑地靠在樹上,垂眸思索著。
他小時候也是家庭和睦、父母寵溺著的,只是……在他六歲那年,母親意外去世,父親哭了三日,便從外頭帶回來一個曼妙女子。
父親笑著說:“這是秋娘。”
秋娘生得柔若無骨、豔麗動人,一身正紅色長裙在還掛著白綢的靈堂裡顯得格外刺目。
她淺笑著,像逗弄小狗似的摸了摸秦不厭的頭,一開口便是柔柔的江南軟語:“可憐喏,才六歲就沒了娘……往後我就是你娘了。”
六歲的秦不厭已經懂事了,他不喜歡秋娘,但更恨父親。
秋娘本就是佛口蛇心,在有孕後更是明裡暗裡戕害秦不厭。
秦不厭身上暗傷很多,全拜秋娘狠毒和父親故意無視所賜。
十二歲那年,他更是因為和秋娘、秋娘所出的妹妹起了衝突,被父親請了家法,幾乎快被打死。
他在祠堂裡整整跪了一夜,身上沒一塊好肉。
祠堂裡燭火幽微,外面卻在下雨。
江南的雨潮溼,那股子潮和陰彷彿要鑽進他的骨頭縫裡,明明已經痛到快要失去知覺了,他卻覺得指尖涼得不像話,一下一下扯著,牽得心口也隱隱疼痛。
快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他聽見一個有些嬌氣的女聲自祠堂外傳來。
“啊,你流了好多血!”
秦不厭艱難看過去,一身白衣的小女孩兒模樣嬌俏,一雙眼怯生生地看著他。
她只是站在那裡,就像月光一樣清澈柔軟,秦不厭別開頭,覺得自己狼狽極了。
小女孩兒慢慢走進祠堂,皺眉看著他滿身的傷,小聲開口:“你是秦家的哥哥嗎?”
秦不厭沒說話,她也不惱,自言自語:“我叫明姝念,阿孃帶我來拜訪秋姨,宴席上好生無聊……我聽秋姨說她有個不聽話的繼子,就是你吧?”
秦不厭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