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叉鬼軍。
覆滅。
無一活口。
在討魔軍麾下兵煞摧枯拉朽的進攻下。
沒有一隻倖存。
鮮血染紅大地,四處都是殘肢斷臂,和一具具臨死前面露恐懼之色的屍身。
原來,妖魔的血,也是紅色的,被砍掉頭顱一樣會死。
望著這片遼闊的血腥戰場。
無數倖存之人高聲歡呼。
他們被壓抑太久了,久到之前連興奮的情緒,都需要壓制。
劉世雙高舉手中戰刃,回應所有人的歡呼聲。
此戰之後,他麾下那些兵將,也算是見了血,都有所成長。
這一天實在是發生了太多事。
從虎妖滅秦家商隊,到秦掌櫃化僵破城門,定安軍入城混戰,大戰虎妖王坤,以及這最後與夜叉援軍的野戰。
這中間每件事都讓人提心吊膽,險象環生,卻都被巧妙化解。
太多的巧合全都湊在一天裡,實在不是一般人小心臟能承受的。
每個人的精神都緊繃,一直到獲得勝利才堪堪放鬆下來。
在夜叉鬼軍覆滅後,討魔軍將士也陸續撤離。
這些兵卒,倒也有趣,從軍旗返回堆骨山時,看到了與老校尉站在一起的賈良。
自從有一個兵卒用沾滿妖鬼血肉的大手拍了拍他肩膀後,一個大大的血手印就沾在了賈良還算素淨的衣衫上。
“小子,別忘了你答應過的事兒,俺可還等著回家庇佑子孫咧。”
“良,自不敢忘。”
之後,每當有兵卒從賈良身邊路過的時候,都會用大手在他肩頭、腰腹、後背等處拍一下,偶爾還會給他留個言。
“小娃娃,身後事就託付給你了,我家在山陵郡萊明縣。”
“還有我還有我,我家在崇良縣!”
“小哥兒,我從軍時家中就剩我一個了,隨便將我葬在弟兄們身旁就行了。”
“娃子,要實在摸不到我屍骨,也不必費那勁兒了,當年那道招兵令,我就是村兒裡最後一個人了,這條爛命,也沒甚可惜,多給我聞兩口黃酒,就知足了!”
“嘿!俺也是,都多少年沒喝過了,饞的緊呢,多給俺搬來兩壇,俺就算你過關了!”
“兩壇?美得你呦,我就一罈就夠了!喝完就上路,早走早去見漁蓮兒,她都等急了吧……”
“牛子哥!那我跟你一起走,你早就說過八百遍嫂子美得跟天仙兒似的,也讓我瞧瞧唄,路上也有個伴兒不是!”
哈哈哈哈,周圍爆發出了陣陣調笑聲。
就那個被稱作牛子哥的方臉漢子,黑著個臉又把頭兒耷拉下去。
自己吹牛的,就這小子信了,漁蓮兒妹子怎會等他這個窮哈哈的匹夫呢,自己當年參軍走,都沒敢跟她告個別了。
“賈小弟是吧,咱也不跟你客氣,我那老家讓水給淹了,你也找不到,我當了十幾年的兵,就收到過三年的家書,沒得家咯,就近找個地兒葬了就行。”
“明誠大哥!那不如咱們幾個葬在一塊吧!合一起立個碑多好,說不得以後還能一塊吃肉喝酒呢!”
…………
就這樣嘰嘰喳喳,臉上全都帶著些解脫的神色。
只是賈良,此刻已經被塗抹成了一個血葫蘆,手中攥著筆、和著血,在空本子上奮筆疾書,記錄交代的地點和事情。
眼眶之中,倒也多少有些淚跡,不全似那無情之人。
看到賈良的模樣,老校尉哈哈一笑:“小娃這才有點男兒的模樣,之前可都太陰柔了些,男子漢大丈夫,陽剛點!”
“剛剛那些話,你也聽著了,不怕你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