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發生何事,為何停下了?”
蔡縣尉快走幾步,靠近車窗,簡單說了狀況,陳平頓時皺起眉來。
“許是聽到風聲,故此攔路攪鬧。”蔡縣尉頗有經驗。
陳平點點頭,心道也是。小兒子誣告反坐,鐵定要受到懲處;大兒媳婦被逼投井自盡,她這個婆婆自然嫌疑最大。此時百姓,最忌諱家醜外揚。因為一旦傳出去,四鄰八舍飛短流長,根本無法抬頭見人。
她這麼攪鬧,必是不願眾人進村,趁機攪黃了祭奠。
“把人拉開,帶去墓地。”蔡縣尉吩咐道。
“是。”數名衙役應道,走過去架起田氏就走。
此時天色已經擦黑,暑氣漸退,涼意襲來。沿著一片楊樹林子,走了約莫一刻鐘,還沒到地方。路卻越來越難走,曲曲彎彎,野草叢生。林子裡,不時傳出怪腔怪調的鳥叫。如此荒涼之地,沒來由的頭皮發麻。
黑暗的壓抑,讓人心情緊張。好在這時,帶路的保正,燃起了火把。搖曳的火光,照亮了羊腸小道,也讓眾人心裡鬆了口氣。一支支火把相繼燃起,連成長長的火龍,周圍映照的通明,總算多了些活氣兒。
秦重扶著範、劉兩位夫子,深一腳淺一腳,慢慢向前走。
現在,恐怕所有人都在罵他,秦重心知肚明。不過,他無所謂。因為,來此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縣尊要獲取官聲,下屬要奉承上官,士紳要親近官府,商人要討好官員。又有哪個,真是為了阿娥而來?
只有兩位夫子,心思單純的很,想的是教化百姓。
又行了一刻多時間,終於來到了地頭,一個荒僻的亂草崗。
“就這?”陳平壓抑了一路,登時暴怒了。
此時之世風,對陰宅之事極為看重。家中稍有條件,無不妥善修建陰宅,更有尋風水師指點,相看藏風聚氣之地。高家並不貧苦,人丁雖不旺,但也有宅有地,還開著豆腐作坊,總不會連墓地也置不起。
如此草草敷衍,安葬在這亂草崗,竟墓碑都不立?
“這就是高家的墓地?”陳平面色不善,詢問保正。
“高家祖墳,不是這裡。”保正低了頭,有些難為情。
“阿娥為何葬在這裡?”
“這個?這個?”保正很是猶豫,不知該如何回答。
“阿娥可有犯下大錯?”
“不曾。”
“可有不孝之舉?”
“不曾。”保正已撲通跪倒在地。
“哼。”陳平冷哼一聲,說道,“去,將高家人都帶過來。”
不一刻,高家眾人被帶了過來,高家兄弟三房,老、中、青、幼四代,足有四十多人,田氏也在其中,垂頭不語。其他人神色各異,有戰戰兢兢,也有漠然以對,有滿臉羞愧,也有驚慌無措,就像開了染坊。
“高家何人主事?”陳平問道。
前排一老者聞言,顫顫巍巍上前兩步,彎腰行禮。
“小老二高泰,見過縣尊。”
“本官問你,阿娥為何葬在這裡?”
“這個,這個。”高泰嘴裡磕絆,臉上一陣青紅,卻半天回答不出。
“那賤人不守婦道,入不得祖墳。”
陳平一皺眉,循聲看去,卻是田氏說話,此刻,正瞪著遠處的墳頭,猶是滿臉憤恨。高泰氣的鬍鬚一陣抖動,轉回身怒喝道,“你閉嘴。”
“阿娥哪裡不守婦道?還不是被你兒子禍害。”田氏身邊不遠,另一位中年婦人說道。說罷,不屑的撇撇嘴,一臉嫌棄。
“你個髒貨,看我不撕爛你的嘴。”田氏就像被踩了尾巴,登時炸了毛,衝過去就是一巴掌。兩個婦人各不相讓,抓住頭髮撕打到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