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張長方形的小桌子,厚厚的作業試卷撲在桌面上,相比於他壯碩的體型,那一方桌子還有試卷以及練習冊,總是顯得那麼小。
瘦弱的阿銳,不具備“坐著”的條件,趴在床幫子上,長長的試卷——試卷都是三開頁的。有一部分拖到地上,看著手機上的參考答案,在這一方試卷上,潦草的字跡暴露出了他內心的焦躁。
“寫完了?”室長瞥了我一眼,去年的聯考,即便我位居班級中游的水平,可在班級上共計五個寢室中間,我們宿舍,總體成績依然是最差的。室長對這個一直耿耿於懷,他發揮了高尚的集體主義精神,拍著胸脯在班主任王長風面前保證過,要帶頭把寢室整體的成績給提升上去,雖然以他的學習成績在班上並不是最好的。
“沒有。”另外的幾個室友包括阿銳見我說話回頭看一眼,便重新轉過頭去俯案抄寫假期作業。
“收拾收拾,趕緊補充作業。”具備一個心智成熟的成年人的氣質,說這話,多少帶著命令的語氣。
“好。”
下午十分,到晚上,就會回教室上晚自習,很重要的一件事情便是重新編排座位。每學期的開始都要這樣重新編排座位,其基本的依據便是上個學期末的考試成績。
我在中後排的位置上,更加具體點兒就是倒數第三排。這一次按照慣例是要往前調的,至於調到什麼位置,那只有班主任知道,或者從倒數第三排被退回到最後一排,也是極有可能的,因為按照家訪時王長風說的,在這學期,我是一個不該出現在學校的學生。
象徵性的在桌子上拿出試卷來,除了題目,其中的試卷空白都是一大片一大片的,回顧一整個假期的生活,似乎覺得這假期作業沒有那麼嚴重,倒是學習之外的事要更加的重要,比如說餘沉沉,比如說上縣城同班主任講開學上學的事情,這些都十分的重要的事情,或者說,這些完全學習之外的事情如果處理不當的話,興許就沒有現在我立足的地方。
正當已經抄作業漸入佳境,手機的畫面一切換,是小廖的電話,我接了,電話那邊傳過來熟悉的聲音,“幹什麼呢?到沒到學校,出來玩呀?”
“都什麼時候了,竟然還都惦記著出去玩兒,真是不知道輕重緩急。”小廖是沒有假期作業的,因為上個學期回家之後就在家放羊,到聯考也沒有參加,還是得到他班主任的首肯之後,方才在這個學期回來。
見我不說話,小廖在那頭笑了起來,自當知道他在笑些什麼,“補作業了吧,怎麼樣,多不多呀,你可以求求我,我可以勉強幫你。”還是賤兮兮的聲音,從來看不出一個這是有過牧羊經歷的學生。
“不用。”
“那你出來,米西米西。”本來是很猶豫的,糾結於眼前成堆的試卷,還有晚上可能的檢查。
“好的,我們去哪兒?”
“出門右拐,我已經很長時間沒有嘗試過校門外面的攤子了。一起吧。”
“嗯嗯。”
在我印象當中,一個人若是去經歷他之前未經歷的事情,或者乾脆說是突然的變故和刺激,那麼,這個人相比於之前,定是有很大的變化的,可,僅僅透過語言以及和小廖聊天,是完全聽不出他的變化的。
直到我走到梯步上,站在上面看到下面穿著黑色衣服的小廖,現在的他,確實跟那個牧羊少年相去甚遠,不僅僅是裝扮,人靠著衣裳能改變的東西還是有限的,至少他黝黑的膚色還是跟上次見他時候一樣。我想著,他該是要比之前更加穩重和成熟,至少不管怎麼講,這都有這麼一段經歷擺在那裡。
他把眼鏡往鼻樑骨上推推,淡定的看著我一步一步走下來,展開手臂,“看!俺老孫又回來了,離校的那一天就像是還在昨天一樣,時間,嗯嗯,時間過得是真快呀。”我叫他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