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間將我淹沒。
我艱難地張開嘴,打算說點什麼。
“你這樣,柳姨不會高興的。”
我的勸慰就如同輕飄飄的羽毛落在堅硬的岩石上一樣,沒有絲毫作用。
思淼的情緒已然失控,猶如決堤的洪水一般洶湧澎湃,根本無法阻擋。
此刻的他彷彿被一層無形的屏障所籠罩,外界的任何話語都難以穿透這層屏障抵達他的內心深處。
看著思淼那副失魂落魄、全然不顧他人勸阻的模樣,我心中的痛苦愈發強烈起來。
不知不覺間,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順著臉頰緩緩滑落。但我深知,事情絕不能再如此惡化下去,如果繼續放任自流,後果不堪設想。
於是,我狠狠地抹去眼角的淚水,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地抓住思淼的雙臂,對著他聲嘶力竭地吼叫起來。
“陳思淼!你給我聽著!你的命是柳姨拿命換的!你說什麼也得活!說什麼也得活出個人樣來!”
我有些不明白,養活一個孩子有那麼難嗎?柳姨明明是很優秀的一個人。
突然之間,我像是醍醐灌頂一般,在剎那間想通了一直困擾著我的問題。
鋼琴!
養活一個孩子很簡單,但養好很難。柳姨不斷的勉強著自己,儘量給予著思淼最好的東西。讓思淼小時候接觸到了他不該接觸到的教育。
而這樣的資源,拖垮了柳姨。
如果我早一點察覺到這些就好了。
柳姨把一切的苦難藏得嚴嚴實實的,獨自承受,沒有讓任何人察覺。
柳姨的驕傲和自尊害了自己,卻讓思淼堂堂正正的活了下去。
我想,如果我是思淼,我也會活不下去的。
我閉上雙眼,用盡全身力氣強忍著內心洶湧澎湃的悲傷,腳步沉重地緩緩走出病房。
但我剛剛踏出房門,那股一直被我強行壓制住的悲傷如同決堤的洪水一般瞬間將我淹沒。
這不只是他的悲傷,也是我的。
我只覺得雙腿發軟,彷彿失去了所有力量,身體不由自主地靠向牆壁,最終無力地滑坐在地上。
儘管淚水早已模糊了雙眼,但我依然死死咬住嘴唇,不敢讓自己哭出聲來,生怕這悲痛欲絕的哭聲會透過緊閉的房門傳到思淼耳中,再次給他增添痛苦和負擔。
思淼在病房裡冷靜,我在病房外冷靜,但我們都很難冷靜下來。
長久以來積壓在心底的複雜情感在此刻又如火山般猛烈噴發,我緊緊地抱住自己的雙膝,將頭深埋其中,任憑淚水肆意流淌,喉嚨間不時傳出一聲聲低沉的嗚咽。
不知過了多久,突然有一個溫暖的懷抱從背後將我緊緊擁住,這個熟悉的擁抱就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讓我原本瀕臨崩潰的情緒稍稍得到了一絲慰藉。
可惜,它來得太晚了。
:()你和我之間難以縮短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