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流了下來,泣不成聲。
“弟媳,放心!此次我將炮排也帶來了,楊大麻子的老虎嘴即便再險峻,咱這迫擊炮也能轟到,屆時,定要將此惡賊剿滅。”楊天貴此時一臉憤恨。
“不錯,此次天貴已向上峰請命,備足了彈藥,”文靜也在一旁附和。
“天貴他二叔,那就可勁轟炸楊大麻子,把炮彈都轟他寨子上,把他炸成和我們家老母豬被日人炮彈炸爛一樣的,”海棠噙著淚水說道。
見到妹妹海棠此般模樣,海英深知應當儘快離去,於是言道:“文靜,晚些時候,私立梁莊小學堂校董事會將召開籌備會,我必須參加,我需得抓緊時間趕回梁莊了,就此別過,”
聞得海英提及私立梁莊小學堂這幾字時,文靜的面龐之上閃過一絲難以察見的異動,但須臾間便恢復了沉穩。繼而二人又相互客套了數句,約定擇個良辰再行敘舊。而後,便辭別了。
海棠自村西口老邵家僱了一輛馬車,談妥價錢後,便與姐姐以及狗子一同登上馬車,徑直駛向梁莊了。
一路上,海棠彷彿找到了傾訴的出口,將自己結婚後的種種遭遇,事無鉅細地都和姐姐海英一一道來。那些飽含著辛酸與苦楚的經歷,如同一幅幅沉重的畫面,在她的講述中徐徐展開。
海英聽著妹妹的傾訴,內心滿是疼惜,她把妹妹緊緊地摟在懷裡,淚水不受控制地奪眶而出,一滴滴順著臉頰滑落。她是那樣心疼自己這可憐的妹妹,恨不能替她承受所有的苦難。
然而,在這個殘酷無情、猶如吃人一般的世道里,又有多少人像海棠這般有著如此悲慘的命運啊!那數不清的苦難故事,彷彿是時代的悲歌,在社會的角落裡不斷奏響。
狗子看到大姨和媽媽傷心的樣子,乖巧得令人心疼。他知趣地玩著自己手中的撥浪鼓,嘴裡還不停地哼著兒歌:“小小子,坐門墩,哭著喊著要媳婦,要媳婦幹嘛?點燈說話,吹燈睡覺。”那稚嫩的童聲,帶著含糊不清的吐字,卻有著一種別樣的天真無邪。
悲傷中的海英和海棠都被狗子這可愛的模樣和有趣的兒歌逗樂了,一起轉過頭來,笑盈盈地哄著他玩,暫時忘卻了心頭的陰霾。
馬車不緊不慢、慢慢悠悠地行走在寬闊的大路上,車輪嘎吱嘎吱地響著,彷彿在訴說著歲月的滄桑。偶爾有野兔從路邊的草叢中竄出,瞬間又隱匿於草叢之中。姐妹倆都陷入了沉默,各自心中都懷揣著一件重要的事情,這件事關係到她們各自人生的未來和希望,而這件事的關鍵人物,竟然是同一個人。
當馬車抵達梁莊村口時,海棠瞥見路邊蘆葦叢中有幾個男人的身影,從那模糊的裝扮和動作判斷,海棠認為那幾個人極有可能是山匪。此時,她的心頭一緊,著實擔心文之武已經潛伏在梁莊附近。蘆葦叢中的男人們聽到大車的嘎吱聲,也回頭張望了一下,他們似乎察覺到海棠正在注視著他們,於是,迅速彎下腰,消失在蘆葦叢中。
澱北地區溝渠縱橫,每到冬季,枯黃的蘆葦便挺立在荒蕪的原野上,勤勞的手藝人會帶上鐮刀,挑選一些優質的葦子,割下後運回家編織成席子出售換錢。然而,梁莊周圍的葦子大多質量欠佳,無人收割,因此通常在冬季都還荒廢著,這恰好為土匪們提供了天然的隱匿活動場所。
大馬車終於停了下來,坐的已經腿腳發麻的姐倆跳下車來,付了車錢道了謝,便抱起狗子進了家門。正在屋內納鞋底的母親一看姐倆同時出現在屋門口,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下了炕,一把抱起了大外孫子狗子親著。隨後,一家人坐下說話,直到晚飯過後,一切平靜。
晚飯後,海英便和母親說道:“媽,我得去學校一趟,學校裡還有好些事情等著我去處理呢。”說完穿上棉衣,紮上圍脖,就出去了。
海棠一直惦記著文之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