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走過來為母親擦拭了一下臉,回應道。
“唉,這以前都是你爹去打交道的,都怪娘不爭氣,害了病,讓你白白遭張虎那幫畜生打。”
陳劉氏顫顫巍巍的伸出胳膊,滿臉心疼的摸著陳軒的臉,眼中流出清淚來。
“大哥!娘!”
這時,一道稍顯稚嫩的聲音在屋中響起,是家中最小的陳瑞跑了過來,同樣臉色蠟黃,光著腳,身上穿著不合尺寸的粗布衣服。
陳軒笑著摸了摸陳瑞的頭,但這時陳瑞的肚子開始咕嚕嚕的叫起來。
“我去喝水。”
陳瑞說著就朝著屋中的水缸跑去。
“等等!”
陳軒踮腳在房樑上的籃子中掏了一陣,才好不容易摸到半塊發黑發硬的高粱面野菜糰子。
掰成一大一小兩塊,分別遞給了陳劉氏和陳瑞。
“來,快吃吧,吃了這個就不餓了。”
“哦。”
陳瑞應了一聲,抓過小的那塊就開始往嘴裡猛塞。
“娘還不餓,軒兒你吃吧。”
陳劉氏望著家中僅剩的小半個糰子,嚥了口口水,還是把它推到了陳軒的面前。
“娘!我吃過了,您快吃!”
“咳咳咳!”
陳軒把糰子硬塞到陳劉氏手中,可還沒等陳劉氏張嘴,就開始劇烈咳嗽起來,不停捂著胸口,表情十分痛苦。
“娘,我去王郎中那給您抓點藥來。”
陳軒看到母親咳嗽,眉頭一緊,拍著母親的後背擔憂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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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娘撐得住,家裡沒吃的了,你去拿著錢買點高粱面吧,最近外面好像更加不太平了。”
陳劉氏之前一直給縣中的大戶人家做短工,洗衣做飯,聽到了裡面人說著外面好像鬧了匪災。
“行,那我出去一趟,你跟小弟好好在家中待著,任何人敲門都不要搭理。”
陳軒扶著母親重新躺好,便從炕上的草蓆下摸出八個大錢,準備出門。
這年頭糧食短缺,物價飛漲,就連一直向他們收取“平安費”的流氓地痞們都開始漲錢。
在這世道,朝廷的影響力越來越低,反倒是那些幫派豪紳作威作福。
平時每過半月就會向他們要錢,交錢的人才能安安穩穩活著,不交或者晚交則會被狠揍一頓,甚至不少時候會當場把人打死。
可是官府早已經暗中和這些幫派勾結,那平安費中還有屬於他們的一份。
就算死了人也就是走過個過場,不僅不管,還得給前來查案的衙役們送所謂的“茶水錢”,要不然又要挨一頓打。
久而久之,便沒有人敢再報官,只能忍受這幫地痞流氓們的剝削。
老老實實交錢,可能還能緊巴的勉強過日子,如果敢反抗,那就只剩下死路一條了。
可是隨著外面變的兵荒馬亂,這變多將近一半的平安費已經讓很多人交不上去了。
“越是鬧災,這剝削就是越重呀!”
陳軒無奈感嘆一聲,開啟了院門。
他手裡拿著的是家中僅剩的錢,如果交給張虎他們,恐怕他們一家就要活活餓死。
家中妹妹前段時間被縣中大戶韓員外家看中,去了裡面當長工,平時吃住都在那裡面,這也算是為家中省下了一份口糧。
“不知道婉兒有沒有在裡面受欺負?”
陳軒作為一個現代人,完全接受不了妹妹小小年紀就去給人家幹活。
但是如今家中糧食馬上就要吃光,餘錢更是沒有多少,能夠減少一張吃飯的嘴是最好的選擇。
平時偶爾還能吃上口棒子麵,如今卻連高粱面都吃不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