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仰起頭,又笑了一聲,這次帶著濃濃的自嘲:“我們家要說富貴,那肯定談不上,但一個手術的錢咬咬牙還是能攢出來的,大不了這兩年多辛苦一點,結果就是我聽信了那死人的藉口……!什麼保守治療……他就是想省錢自己拿去賭!就因為這個拖延,失去了最佳治療時間……才半年,才半年啊!”
秋免遞出一張紙巾,等著她情緒平復,幸好左媽媽顧及左成傑的心情,只是無聲淌了會兒淚,便又說了起來:“今年三月份,成傑出現了纖維瘤外顯的症狀,我再帶他來醫院看病,徹底檢查之後我下定了決心,把爸媽留下來的一些遺產賣了,湊夠了手術費用,以為之後就能安心,沒想到,那才是噩夢的開始……”
“媽媽……”
左媽媽看見左成傑抖了一下,才恍惚意識到自己口不擇言,也許是太久無處傾吐,碰巧遇上秋免這個不會流露出“造孽”、“可憐”表情的聆聽者,竟莫名說得多了,她再次堅強鼓氣:“沒事沒事,噩夢也會醒的,病會治好的!”
“是夢就簡單了。”秋免又問,“手術是什麼時候。”
左成傑訥訥地說:“四月,十六日。”
他對這個日期記得很清楚,而秋免也毫不意外,甚至幫他補充:“下午三點。”
“嗯……”
這是「蠕蟲」夢境第一次出現的時候,當時梁銳還疑惑誰在下午三點睡覺,是手術麻醉的話,就邏輯通順了。
“那個姓蔡的醫生負責的?”
“不,他是後來接手的。”左媽媽搖了搖頭,沒疑惑秋免為什麼知道蔡醫生,只覺得左成傑和他聊了很多,“我們原來掛在分院,主治醫生說手術成功率很高,就算復發也會再過幾年,結果才不到一個月,成傑的病情就變本加厲,蔡醫生碰巧在那飛刀,說是那個人技術不行,推薦我們轉院來這裡,他願意全權負責……也確實託他的福,雖然成傑……還是那樣,但蔡醫生忙上忙下,幫我們減免了很多費用,還住進了單人病房……我是感激他的。”
秋免意味不明地呵了一聲。
他在之前短短十秒的旅夢中看到,左成傑身上存在著夢境殘留的痕跡,但那並不是屬於他自己「蠕蟲」的夢境,而是屬於另一個人的。
正是這個夢境的元素加重了左成傑的病情。即便秋免不清楚,左成傑所患之病會不會在三個月內從孩童模樣變成比蠕蟲更可怕的怪物,但對於夢境遺留元素的感觸,他卻再確定不過——左成傑身上無數顆密密麻麻、可怖噁心的瘤體,是被人利用夢境人為增長出來的。
而那個人是誰,也顯而易見。
左媽媽無意中所說的“噩夢的開始”也許真的歪打正著,正是由“噩夢”所創造的開始。
但秋免已經終結了左成傑身上的“噩夢”。
只要控制住蔡醫生,左成傑不再無限制的爆發肉瘤,他應該還是可以透過醫療手段大致恢復正常人樣貌的。
不過說實話,追查這位蔡醫生,不在秋免的工作範圍內,他準備把這件事扔給解夢基地去處理,反正就是順路託個夢的事。
正想著,門外突然響起敲門聲,隨後走進來一位西裝革履的高個子男人,秋免理所當然以為是蔡醫生查房,隨口招呼:“你好啊,夢做得不錯?”
“……”那人很是一愣,“秋免?”
“?”秋免頓了頓,有些意外,“你認識我?”
“……”
池見英陷入了一瞬的自我懷疑,自己應該不是什麼隨處可見、毫無記憶點的路人吧?
跟在池見英後面進來的陳醒也略微遲疑,但還是保持了修養,微笑頷首:“秋先生。”
這位秋免倒是有點印象:“哦,你是那個助理。”
池見英:“……你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