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另外最在乎的人,和我關係破裂,不相往來!!更別提最愛我的嘉嘉……你怎麼敢啊!!我恨你!我當然恨死你了!!!”
“……但是……但是……”她跪倒在了地上,淚水如斷了線的珠子,汩汩流淌,“……是意外啊,我知道的,我一直都知道的……可我不能妥協,不能折中,不能放棄啊……要是連我也承認了,吞下了這段冤屈,又有了新的孩子……那麼嘉嘉……誰還會記得那個真正最愛我的嘉嘉呢?!”
池見英安靜聽著,不發一言,眼底卻微微泛紅:“我粉身碎骨了,你心裡痛快了麼?”
“……不……”
望著淚水匯聚成的倒影,「夢中夢」同樣剖析著身為構造者的自我,池蓮蓮喃喃細語,艱難承認了:“……如果這件事成真,爸爸,姐姐,甚至還有嘉嘉……才是會恨死我了吧?”
……
秋免一邊關注著「詩人」的動向,一邊不合時宜地想,怪不得池蓮蓮能幫「詩人」構造「夢中夢」。
豐沛濃郁的感情,卻在極端情緒下還保持著完整敘述的能力,縱然被仇恨驅使著行動,但尚未被完全矇蔽雙眼。
不過成也如此,敗也如此,若不是她此刻還有一絲清醒,恐怕也不會輕易動搖,順勢被瓦解夢境了。
「詩人」又一次下注失敗了。
那麼在已經入夢面對面的時候,他還能有什麼花招呢?
秋免懶得去想,也不想知道,他只是在確定池見英恢復清醒,甚至基本解決了家務事之後,果決地朝這個鬧出一系列破事的幕後黑手出手了。
隱秘的多重夢境內外顛倒,夢境主人與侵入者的身份互換,基酒與調酒師的地位翻覆,所有的故事內容在難以察覺的角落瞬息萬變,唯一不變的是自始至終的夢境主宰——
「路人」。
如寒水灌頂而下,透心冰涼,「詩人」猛然驚醒了。
在這一剎那,他意識到自己被人入侵了夢境,但卸下他的幾層偽裝、看穿他的多少假面,又實在是來不及細數的未知數。
因為他只能利用這一瞬的滯澀,萬分之一秒的細微破綻來趁機遁走,否則那如同洶湧海浪一般襲來的夢境意識,必定將他吞噬得一乾二淨。
但臨走前,他仍忍不住下意識看了眼比浩瀚汪洋更深不可測的那個青年。
穿著休閒運動裝束,戴著連帽衛衣,五官空白,彷彿一無所有的「路人」,背後卻連線著連他也無法看清的絕對黑暗。
一個驚人的猜測在他心中不斷翻滾。
但「路人」抬起頭,淡淡看了他一眼,分明只是遲緩、平靜、又稀疏平常的一眼,卻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抗爭之心。
“這就走了?”
秋免若無其事地收回目光,卻在停頓數秒之後,頭疼般捏住了眉心。
還是太勉強了,「詩人」實力強勁,強行壓制耗費了他不少精力,今天旅夢本就狀態不佳,先是一早就醒了,再是酒精麻痺,最後還放縱太久……好不容易以為能補眠休息,卻被拉入了重重夢境折騰。
但如果不迅速嚇退「詩人」,時間久了對自己也不利,何況他和池見英現實中並無防備,此刻的重點不在困死「詩人」。
第一重夢境隨著「詩人」的遁逃和池蓮蓮的失去鬥志而粉碎殆盡,秋免閉著眼,退出了熟悉的夢境空間。
“秋免,你怎麼樣?!”
睜開眼,是熟悉的車內場景,後排寬敞的零重力座椅提供了兩個人暫時的睡眠區域,他們手足交纏,環抱著小憩,衣服鬆鬆垮垮地搭著。
秋免緩回了神,朝池見英點了點頭,片刻遲疑後,他反問道:“痛麼?”
池見英微愣,輕聲道:“過去一分鐘了,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