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聽老薑這麼一說，老汪更迷糊了。
“老薑，我記得你好像沒結過婚，也沒孩子吧？”
老薑點點頭，接著講：
“那時農村條件苦，我一心想著回城。”
“我答應她，最多半年，就說服家裡，咱倆結婚，一塊兒回城。”
“可不巧，家裡父母病重，臨終前求我放棄這門親事，還讓我跟隔壁家從小玩到大的千金訂了婚……”“一邊是愛情，一邊是父母臨終的願望，我終究選了後者。”
“可惜，訂婚後，我天天渾渾噩噩，心如死灰。”
“她可能也看穿了我的心思，解除了婚約。”
“解約後，我第一件事就是跑去找她，可時光已逝，她已和別人奉子成婚，後來又因連生幾個女兒，被婆家趕出門。”
“知道這個訊息時，我激動萬分，馬上去找她的下落，卻得知她因憂鬱成疾，已經離世了。”
老汪似乎聽明白了些。
他震撼地望著老薑。
“所以，這孩子是她的……”
老薑默默點頭，抽完了最後一口煙。
“只是故人的後人罷了……”
聽完老薑的故事，大爺們個個震撼不已。
長達六十多年的掛念，此刻彷彿就在眼前重現。
不過，老汪還是有點不明白。
“那你讓人家的孩子來這裡上班？”
老汪語氣裡帶著點責怪，按理說老薑這麼想念對方，該接小林走，給她更好的生活才對。
老薑似乎感受到了老汪話裡的責備，瞥了眼不遠處的老汪，沒好氣地說：
“接走？接到哪兒？養老院？”
老汪一下被堵得啞口無言，只好委屈地說：
“那總比在這兒強吧？”
當然，這問題在場大爺心裡都有數。
小林不可能去養老院，老薑也不可能帶她去那裡一起生活。
且不說他們沒血緣關係，就算有，像小林這樣的護工，
都受過專業培訓，不僅得隨時留意大爺們的突發狀況，
還得學會急救，比如心臟復甦之類的。
聽著老汪的委屈，老薑又嘆了口氣。
“你以為我沒想過？”
“問題是我都八十了，按你說的，棺材都該預備好了，就算帶走她，誰能保證將來呢？”
說到這裡，老薑滿是感嘆，低頭又摸出一支菸點燃。
嘴角苦澀地說：“就算我真的帶走了她，她不是也有家人嗎？”
老汪突然皺眉，疑惑地問：“家人？那個重男輕女，把初戀趕走的男人？”
老薑點點頭。
“五年前，村裡有個靠不正當生意發財的男人看上了她，給了她爸八萬，她爸就把還在上學的女兒賣給人家了。”
“她的傷疤，就是那時留下的……”
“如果強大，美麗是資本；但若天生弱小，美貌只會招來惡狼圍攻。”
老薑沒多說，但大爺們個個震驚。
從老薑簡單的話裡，他們感到了那個時代糟粕下的深深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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