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如聽著這溫柔的呢喃低語，還以為是自己終於溫暖了海蘭的心。
兩道顏色極淡的眉毛上下扭動，大如望著海蘭的眼神中多了一絲嗔怪之意。
這樣的仰視讓大如格外難受。
海蘭本不過是個卑賤的繡坊賤奴，怎麼主子之位坐久了，連最基本的禮儀都不知道了？
大如用力地扭動著身子，卻被侍衛按得更死了。
沒辦法，大如只能被迫昂起她那高貴的頭顱，嘟著嘴巴衝海蘭命令道：“海蘭，這個宮女蓄意勾引皇上，定是存了見不得人的心思。咱們要把她送到慎刑司才是呀！”
“慎刑司？”海蘭忍不住笑道：“那大如嬤嬤您覺得進了慎刑司該受哪些刑罰才好呢？”
葉心立刻接茬笑道：“大如嬤嬤進過慎刑司，又常年和慎刑司的各位嬤嬤們打交道，定是最最瞭解慎刑司的了！”
大如不滿地睨了一眼葉心，這個沒規矩的丫頭。
“自然是要讓她日日先受掌摑之刑，她膽敢用那張卑賤的嘴同皇上講話，那嘴巴自是不能留了！”大如眼中閃著詭異的興奮，一想到那些恐怖噁心的刑罰將施展在這個可憐少女的身上，她的語氣都變得激昂起來。
“還要叫她每日受板著之刑！”
“不僅如此，還該叫她每日跪在燙瓷片上，捧著經幡細數自己犯下的罪過！”大如的嘴角高高勾起，她突然憐憫道：“當然了，我們本是良善之人，自也是願意給她一次悔過的機會。”
“只要她能受住慎刑司的七十二道刑罰依舊堅持自己並未勾引皇上，我也是願意饒她一條命的。”
阿蘇聽得滿臉泛白，葉心亦是一臉惡寒。
就連一直按著大如的侍衛都忍不住眉頭，只覺得一身的雞皮疙瘩也起來了。
他也是在戰場上拼殺過的，刀光劍影，鮮血死亡都曾見過。
能叫他打心底噁心的，也就只有這老嬤嬤一個了。
“就因你這隨口汙衊，竟要叫一個無辜的宮女去送死。”葉心啐道：“你好狠的心啊！”
“幸好皇上皇后聖明，不然誰知道你還要因著一己私慾害死多少無辜宮女呢！”葉心低聲罵了幾句，隨後才瞧著含笑的海蘭問道：“主兒，您要如何處置？”
海蘭捏起帕子蓋住口鼻，是她的錯覺嗎？怎麼總覺得大如的方向有一股若隱若現的臭味？
寶石般美麗的眸子此刻帶著一絲譏諷的笑意，海蘭慢步向養心殿外走去。
她輕笑一聲，隨意道：“大如嬤嬤不是說了嗎？勾引皇上的人應當受重罰。今晚，大如嬤嬤刻意換上太監衣服偷來養心殿，不是為了勾引皇上是為了什麼？”
“你瞧葉心，大如嬤嬤多貼心啊。”海蘭側身望向滿目震驚的大如，說：“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就連處罰都替咱們想好了。”
“噗嗤。”
夜深露重，四下寂靜。
不知是誰忍不住笑出聲來。
海蘭也不惱，她瞧著被侍衛死死堵住嘴巴掙扎的大如，眼中情緒萬千。
有憤恨，有羞愧，有懊惱，更有一絲悔恨。
可最後海蘭也只抬手撫過發邊垂下的米珠流蘇，她吩咐道：“阿蘇你不必送本宮回去了，帶著侍衛送大如嬤嬤去慎刑司吧。定要將大如嬤嬤的吩咐好好告訴慎刑司的諸位嬤嬤們，別落下哪樣沒安排上，大如嬤嬤可是要生氣的。”
阿蘇當即脆聲應道：“是，奴婢這就去辦！”
“走吧，葉心。”海蘭懶聲道：“趁現在還不算太晚，咱們也去啟祥宮走一趟。送了嘉妃姐姐的下人去了慎刑司，咱們也要知會一聲才是。”
大如憤恨地望著遠去的海蘭，心中酸澀難忍。
為什麼，她可是救了海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