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船。
船開時,霍白川揮揮手,說:“說娶你的話是騙你的,別當真。”
其實,他想說,是真的,希望你能記得我。
“慶幸,你沒喜歡我。”他在風中,輕聲呢喃。
那日,他說娶妻當娶能與自己並肩站在這世間,笑看沉浮的女子,人人都覺得他心高氣傲,就算嘴裡說著喜歡,也無人相信,習慣了遊戲人間,終於開口說要娶一個女子,卻連自己都不相信是真心。
但感情,從來由不得自己。
以前,他不明白,長姐的病已好,永王去尋太子,也平安歸來,交易已完成,他為何還想管一管她的事,每當她有風吹草動,總想去為她遮風擋雨。
這一定是瘋了。
這個女子,她有什麼好?集萬千缺點於一身,品德沒有多高尚,有時還很奸詐。
心地沒有多善良,有些甚至很冷漠。
臉蛋也沒有多漂亮,比之許多絕色都不如。
詩書氣自華沒有多出類拔萃,甚至於連作詩都要別人替寫。
女子的貞靜溫良恭儉,她似乎也並不具備。
所以,她有什麼好?
霍白川想了想,大約,她在自己心裡好,所有全天下的女子都比不上
來江南,他不過是想見她而已,那日在太后跟前說要娶她為妻,找了諸多理由,不過是藉口,其實與其他無關,不為權衡,不為保住誰,只是想娶她而已。
當心底承認一件事,它便會瘋狂的生根發芽,茁壯成長,所以,承認吧,無可救藥的喜歡上了這個女子,喜歡到可以為她自打嘴巴,什麼能與自己並肩,其實都不重要了。
只要是這個人,其他一切都可以不去管,好與壞,都可以不在乎,只要是她。
更何況,她那麼聰明,那麼可愛,那麼美。
記得第一次見面,她自信的眸子,深深戳在他心裡,從此揮之不去。
如果,能活著,他的目標是帶她遊戲人間,看世間沉浮,她想去哪裡,就去哪裡。
什麼流芳百世,什麼革新法度,什麼黎民百姓,都不重要。
如果死了,死了就死了吧,希望來世有緣再見,若無緣,來世的事,誰說得準呢,今生都沒把握好,談什麼來世。
船,慢慢的離開,兩人相隔的距離,越來越遠,就像人生的路,你在這邊,我在那邊,起初還能看見彼此,最後卻都要相忘於歲月洪流。
“你會死嗎?”趙淑問。
他笑了,搖搖頭,“不會,我會流芳百世。”依舊是那樣的不羈,在風中,夜色裡,別有一番風流。
墨竹白衣的男子,他的風采,無人能及。
趙淑張了張嘴,想說,若你死了,我會為你報仇。
但她沒說,總覺得他死不了,會永遠存在,時不時很討厭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一道浪頭打來,淋了趙淑滿身,她踉蹌不穩,差點跌進湖裡,待蘇繡將她扶起來,再看去,已看不到那一身張揚的白。
很久以後,趙淑問孫雲,“你能分得清什麼是愛情嗎?”
她說:“男女之情,是歡喜,是憂愁,是吵鬧,是淡然,是陪伴,是甜蜜,是不期而遇的怦然心動,也是痛苦。”
說了那麼多,她唯一沒說是感動。
過來人常說,付出不一定有回報,權當做善事罷了。
趙淑沒有聽到喊殺震天,沒有看到慘若修羅場的廝殺,她站在船頭,視線所過之處,只一片迷霧和隱約可見的火光。
她還記得一句話,說娶你是假的,別當真。
大約,真是假的。
俗話說,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他果真正經了一回。
衝出包圍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