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老爹帶著我“蹭蹭兒”幾步踏至棺前,將我放下,左手拽雞脖,右手拿短刀,隨時準備割喉放血。
我倆兒雖是父子,但這種生死配合還是頭一遭,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目不轉睛地盯著棺材。
此時棺中那隻黑灰色的大手正好扣上棺材簷兒,只見它以掌託力,深灰色的指甲深深嵌進棺材蓋,發出似撓黑板般的“嗞溜”聲刺耳異常。
我跟老爹隔得最近,被震得耳膜生疼,卻不敢騰出手來去捂,生怕一丁點多餘的動作會錯過什麼機會。
就這樣僵持了小一分鐘,老爹是個急性子加上天氣又冷,他的手一直保持著殺雞的姿勢已然痠麻了,這樣被動的等待讓他有點沉不住氣了張口罵道:“日媽的,狗日死人子闆闆,過場多,在不出來雞都要遭我捏死老,也不曉得死雞還有沒得用得?”
我因為害怕並不敢接腔,只是死死地盯著那隻難看的大手胡亂地扣著棺材蓋,忽聽得“釘釘”兩聲脆響,兩根棺材釘落在我的腳邊,這輕微的響動如同引發了導火索一般,伴隨著一陣陰風呼嘯而過,林子裡的鳥雀也同時炸開了窩,開始到處亂飛。
一股惡臭撲鼻而來,我下意識地捏住鼻子朝棺材看了看。
就見一雙乾枯的大手將棺材卡開一條縫兒,裡面有個黑乎乎的東西正透過那條縫隙死命地往外擠。
“終。。終。。。終於等到這一刻了。”老爹“興奮”得語氣顫抖,他知道時機差不多了,哆哆嗦嗦地拿著刀抹著雞脖子。
突然的疼痛讓那隻本已沒剩幾口氣的雞瞬間掙扎了起來,兩隻翅膀不停地扇騰,一時間雞毛漫天飛舞,伴隨著陣陣嘶啞的哀鳴聲。
老爹手上加速,如同鋸木頭一般左推右拉抹著雞脖子,就是不見血飆出來,氣得他破口大罵道:“日他媽的田四虎,給我整的撒子歪東西,割都割不動,老子指甲刀兒都比你這個快!”
然而現在情況無比危急,已不容得他再回去取新的刀具,棺材縫被裡面的東西越撐越大,一顆被壓變型了的死人腦袋從棺材縫兒裡擠了出來,五官都聚在了一起,嚇得我一聲驚呼,捂上眼睛不敢再看。
老爹瞧得真切,奈何他有任務在身,只得強忍噁心手上發力,抹刀的速度越來越快。
可人就是這樣,越是緊張的時候越容易失誤,老爹一人懸空提著雞脖子,自然少了些準頭幾次抹空,在加上手裡的傢伙又是把鈍刀,那隻雞隻是疼痛哀鳴,卻並沒有致命,刀刃始終只在雞毛間抹動,未能觸及皮肉。
急得老爹跺腳亂罵,他心知裡面的東西可不會等他把雞殺好了再出來,眼看著那死人頭已經卡在棺材縫隙中間了,頃刻間就要破棺而出,危急關頭又傳來村長的吶喊聲,還是那句老話:“趙紅圈,快襖雞脖子,用雞血澆他!”
“日媽的,我鬥曉得你放不了撒子好屁,這扁毛畜生都沒熟,讓我啷個下得了口嘛!”
“天老爺,都撒子時候了你未必還想吃烤雞嘛?你莫想它是隻雞,把它想成是你最痛恨的人,快,襖它,要不然鬥晚老!”
村長話音剛落,那死人頭已經等不及伸了出來,它的頭部被夾得方正,活像個“方腦殼”一樣,五官因擠壓的關係,已極度扭曲無法辨認,面部腐爛生瘡,滿臉的膿水腥臭難聞,老爹看著眼前這張脫相了的死人臉,一時有些發怵,“噹啷”一聲手裡的鈍刀落在了地上。
看著這一幕,我的心也跟著落了下去,老爹知道自己已是退無可退,心中暗下決心,深吸一口氣後,猛地一發狠大叫一聲:“余文華你個龜兒子的,這招要是沒得用,老子把你根襖斷!”
說完朝著雞脖子就是要命的一口,“呲啦”一甩頭,連毛帶皮帶肉撕下來好一大塊,那雞“嗡”的一聲慘叫便斷了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