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到的時候祭祀已經開始了,老爹幾個將龔老爺子的棺材抬到指定的地方,然後拎著我找了塊高處圍觀。
由於祭祀是在正月裡舉行的,跟傳統的春節一樣,我們這裡同樣有守歲的習俗,只是方式上略有不同。
總的來說分為三步,第一步叫做:朝貢。
一群村民手持巫龍節杖,由領頭的帶至祭臺前,將節杖固定在臺邊兒,在杖頭上繫上紅綢,再把一些麵塑放置在神龕之上,擺上碗,倒上酒,由村長領頭,挨個朝著祭臺虔誠地祭拜。
接下來就是第二步:祭神。
一人身穿戲服,頭戴甘寧將軍面具,手持一個陶土碗,圍著枯松枝搭建的篝火前“唸白”,這“唸白”說白了就是用四川話朗誦,表演者一般都是當地土著,口音純正,腔調渾厚,別有一番韻味。
隨著一聲高昂的吟唱響起,那人將手中的陶土碗砸向面前的松枝堆。
一股火苗迅速竄起,伴隨著敲鑼打鼓聲,兩個年輕力壯的小夥抬出一口大白豬來,將它按在一棵老樹樁做成的祭壇上。
那豬四肢被一條彩色的串珠繫著,動彈不得,它彷彿知曉自己接下來的命運一般,兀自拼命搖晃身體,口中發出“咿咿咿”的慘叫聲,兩個壯漢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才讓其沒從壇上扳下來。
再說這祭壇,本是一顆斷裂的黃葛樹,直徑得有兩米來長,切面上佈滿了幾道暗棕色的印記,年輪是依稀可見,不知道活了多少歲,聽村裡的老輩子說,這是有仙兒在此修業,留下的渡劫樹。
此樹方圓百里皆是吉壤,最適宜安葬,先人便將祖墳設在此處。
我正看著祭壇出神,就聽見村長一聲吆喝,周圍鑼鼓之聲立時戛然而止。
村裡的老屠戶手持一把明晃晃的鋼刀朝著祭壇緩步走來,眾人屏息凝神注視著他,周圍除了壇上牲口絕望的慘叫,再無半點聲音。
就見老屠戶邁著綱步踏至壇前,手沾了雞血在豬臉上勾勒出一個奇怪的印記,然後喝了一口燒酒,“噗”的一聲噴在刀刃上,隨後將鋼刀掄圓了一百八十度,以千鈞之勢奮力劈下。
只聽得“啪嚓”一聲脆響,一顆數十斤重的豬頭被齊刷刷斬下,老屠戶一把提起,高舉過頭,向眾人展示。
這等手藝如此了得,給人極大的視覺震撼,引得在場之人無不拍手叫絕。
那豬頭雖與身體剝離,卻還能發出哀嚎之聲,無頭的身體仍在瘋狂擺動,兩位壯漢愣是拉了好一陣,才算徹底消停下來。
然後就是最後一步:送鬼。
老屠戶拽著豬頭擺在香案上,由村長帶頭點燃松枝,這樣做是因為我們這裡認為“鬼在高處”,而松枝燒著的味道,能把鬼從上面引下來,它們吃了祭品之後就不會害人了,這三步走完,祭祀基本上也就完成了,之後雖還有些焚燒禱告之事,但沒啥特點,大家平時也見得多了,就不再贅述了。
:()巴怪談之陰陽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