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上!大家一發散夥,老孃再跟你過是孫子!!”
擇日不如撞日,光頭不如早禿。居然被老子瞧見後園起火的好戲。我往草地上一坐,假山後探出兩隻眼,摸著下巴只管聽,瞧口氣那位是劉夫人。果然,底下就聽見低聲下氣的一句話,是劉知府的聲音:“夫人,有話好說。吵吵鬧鬧被底下人聽見不成體統……”
劉夫人中氣甚足,開腔發聲連老子的耳朵都嗡嗡做響。“體統,你個老不修的還體統?兔寶寶的老子都做了,還體統!”
劉知府的顫音打的不大均勻:“我的姑奶奶,仔細著人家聽見!哄不得上頭那位舒心,這烏紗帽與一大家的生死可都在人家手裡攥著。”
“當日做了賊現下就別怕抓!自家下水別拖旁人。嬌兒豔兒,東西收拾好了沒?!明兒我就回孃家去,我們孃兒兩個與你再沒瓜葛。我把你個老不修的再弄些汙七八糟的下作東西回來!”
屋子裡一陣乒乒乓乓,夾著劉知府的“哎呦呦”,一樣接一樣的物事越窗而出,噼裡啪啦破空而來。四個大內高手機敏伶俐,竄出假山晃了一晃,一個不剩撈了回來。我一件件湊著微光看:“鏡子,不要。梳子,丟了。瓶瓶罐罐茶杯茶盤……恩?”鏡子底下一個角,依稀是本冊子。我往袖子裡一揣,對四個大內高手揮揮手,“再看看有什麼中用的東西,帶了走路。”
劉夫人估計要些時辰鬧騰。今天晚上先到此為止。
回到蘇府,只有小順小全還在門房裡等著。我不吃飯不涮澡先從袖子裡摸出那本冊子,燈底下一照,倒抽一口冷氣。藍墨封皮上四個字清楚明白——《花下寶鑑》。
沒想到劉知府也是我輩中人。
——
第二天早上雨又接著下,我起床吃飯,裴其宣坐在敞廳裡彎著眼問我:“昨晚上王爺夜探知府衙門,可有收穫沒有?”我哦哦了兩聲,符卿書轉了進來,劈頭也是一句:“昨晚上知府衙門裡可有收穫?”我說:“些許有點。”小順擺上買的稀粥燒餅,我四下看看:“少了個人罷,蘇公子呢?蘇公子怎麼沒過來?”
小順端著一碗粥傻在桌邊,轉頭看小全,小全轉頭,看門旁的忠叔。忠叔看了看我,撲通跪在地上,哭了。“王爺,蘇公子他,他,他……”
我皺起額頭:“蘇公子他怎麼了?”昨天中午吃飯還分明在。
忠叔抹了一把眼睛:“蘇公子,他讓老奴轉告王爺……還,還讓老奴給王爺一封信,蘇公子他,他說~”
我擱下筷子,兩根指頭夾起忠叔手裡的信桌子上一扔:“只告訴我,蘇公子,哪裡去了。”
忠叔抬起頭,老淚縱橫:“蘇公子,他到城外山上的摩雲寺去,去……”
屋簷的水砸在石階上。我閉上眼。
蘇衍之,蘇公子,你又是哪裡想不開,好端端的要去做光頭。
“房子東西,統統都不要了?”
“蘇公子說,身外之物,隨它去罷。”
身外之物隨它去罷。有錢人。
我長嘆一聲:“什麼時候走的,肯定有高伯,昨天下午?”
忠叔點頭:“昨天下午,王爺去瞧小侯爺的時候。老奴不是隱瞞不報,是蘇公子他讓老奴到今天才說。老奴,老奴……”
我截住忠叔的話頭:“摩雲寺怎麼走?”
忠叔再抬頭,看我,張張嘴,終於吐出字來:“城外向西,天霧山。”
我繞過忠叔,跨出門檻。小順在我身後顫著嗓子:“王,王爺,左右等天好了再說,下這麼大打不到轎子,這府上只剩下一輛車昨天被蘇公子……”
我走廊底下摸了一把油紙傘:“王爺我沒腿?!”
走過馬棚我往裡看了一眼。老子早該練一練騎馬。
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