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熱水讓蘇公子洗澡自去歇著。蘇公子也確實到極限了,洗了澡倒頭在床上就睡了。
我伸手摸了摸粥碗,溫度正好。蘇衍之一天只早上吃了點東西,還是叫起來好歹喝口熱粥。我俯身到床邊,看蘇公子委實睡的香,猶豫了一下。正躊躇,蘇公子倒自己醒了。
我把粥碗端過去,蘇公子接了喝了兩口,說了聲多謝。我說:“一天沒吃過別的,你還是都喝了吧。”
蘇公子難得真心對我笑一笑,接著把粥喝完。我接過碗放在桌子上,“明天再叫人過來收,今晚上我讓誰都別過來,你放心睡。我先出去了。”
蘇公子目送我出門:“晚上也早些歇著,別忘了搽藥。”
一句話說的我心裡很受用。蘇公子與其他不同,這種話輕易不說。我還是頭一回聽到。
踩著風推開臥房的門,一眼看見裴其宣正坐在桌子旁喝茶。我見他轉頭,呲牙笑了笑:“走錯門了,你歇好,我去睏覺。”
裴其宣擱下茶杯:“是這間沒走錯。”
我摸摸鼻子重新走回去:“裴公子找我有事?”
裴公子站起來走到我跟前,“王爺最近好生客套,您以前,可從來直呼其宣名的。”
裴公子眯起眼,這句話貼著我的耳根說出來,老子渾身的汗毛頓時根根亂顫。咳嗽一聲,我不留痕跡後退一步,乾笑:“這不正在微服中,說話做事要格外謹慎小心。”
裴其宣一雙眼珠子潤了水似的瞅著我,目光沾了溼氣直飄過來。我鎮定心神,剛要再說話,裴其宣忽然抬起手往我臉上招呼,手指碰上我的左眼:“也忒不小心了。”
我說:“沒大事,抹兩天藥就好了。不過起夜的時候門框上撞了一下。”裴公子哦了一聲:“又是麼?”又是裡的那個話外音,八里路外都能聽到。
我還當真有些不知怎麼好,裴公子是我最怕對付的一個主。裴其宣從我眼上撤了手,眼見一張臉離我越來越進,我咽嚥唾沫,正思索敵進我退的戰術,裴其宣忽然一笑:“好生歇著罷,我先自回房了。”手輕輕往我肩頭上一擱,徑自走了。
一股過路風擦著我鼻子尖一陣陰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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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的行程倒也風平浪靜。裴其宣偶爾讓老子犯點小醋,符小侯也只款派比平時端的更足了些,只有蘇公子明顯情緒不佳,往南走一程,話就少一句。
趕了六七天的路,過了淮河,總算功有所成,到了巡查第一站徽州。
白牆灰瓦,深巷抹簷,牌樓兒馬頭牆,地縫裡都透著一股墨水氣。
我掀著車簾子扇著涼風搖頭讚歎:“果然是好地方。”裴其宣在我身後跟了一句:“說的跟王爺頭回來似的。”我小吸了一口氣。如今有裴其宣在跟前,與蘇公子符卿書不同,要時刻悠著些。
小順從後面的大車上爬下來,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