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燃的嘴唇張合幾下,無法反駁。
因為她說得一點沒錯,他嘴上無所畏懼,實際依然躲在爸媽羽翼下作威作福。
“有父母兜底,不是好事嗎?”一直默默作璧上觀的白深秀突然開口,“支援你的孩子追求理想,讓他擁有更多選擇權和試錯的機會,不好嗎?”
賀媽媽愣住。
“我以為大部分父母都會希望孩子過得快樂。”白深秀說完這句話,方才威風凜凜的賀媽媽驟然熄火。
她沉默良久,最終長嘆一聲,“你說得對。”
賀燃驚訝抬頭。
賀媽媽放下咖啡,下頜微微緊繃,“但父母也有責任阻止孩子通往歧路。”
“得走到底才知道是不是歧路。”白深秀笑出兩顆兔牙,可可愛愛的,“請您再給賀燃一次機會吧,他要是走了,我們老闆能在您家門口當場上吊。”
賀媽媽:“……”
的確是個很可怕的威脅。
能把賀律師說到無言的人不多,賀燃悄摸給白深秀豎了個拇指,招來賀媽媽警告的一眼,急忙縮了回去。
“管不了了。”她長嘆一聲,“得空把你那份合同發我看看。”
這話基本等同於妥協。
蔫巴巴的賀燃跟久旱逢雨的小嫩苗似的,瞬間原地復活,“謝謝媽!”
“給點好臉就得瑟。”賀媽媽有些嫌棄,“晚上在家吃飯嗎?你爸快下班了。”
賀燃眨眨眼,看白深秀,“現在幾點?”
白深秀也眨眼,伸手去摸手機。
賀媽媽抬起手錶:“三點半,怎麼?”
糟了!演出這會兒都快開始了!沙發上的兩人原地起跳,火燒屁股般衝出門。
賀燃:“媽,十萬火急,我們還有事,下次再吃!”
等賀燃與白深秀打車趕到現場,演出已經進行到了後半場。
空曠的露天停車場中央,幾輛越野圍成一個圈充作舞臺,強烈的電音吉他聲自圓圈中央傳出。
周圍擠滿了舉著啤酒的觀眾,大家或坐或站,有些人甚至爬上了越野車車頂,高舉右手,隨著節奏擺臂歡呼。
裝置簡陋,無需門票,沒有保安,只有一場純野生的livehoe狂歡。
賀燃撥開人群,與白深秀勉強擠進了前排,抬頭望向舞臺。
臺上的人年紀很輕,介於少年與青年之間,打著嘻哈圈常見的髒辮,於腦後束成低馬尾,耳上至少掛了八個耳釘,下唇小小的骷髏唇環閃爍耀眼光芒。
他們到達的時間點很巧妙,這位表演中的bkg就是白深秀他發小。
整首歌除了需要消音的字眼太多以外,吐字清晰,節奏和歌詞結合得恰到好處,律動感很強,hook舒緩柔和,聽感舒適。
有些rapper不太看得上這種型別,認為太像時下流行的口水歌,是對市場的一種妥協。但臺上的人似乎並不介意,他雙眼緊閉,舉著話筒肆意歌唱,側臉弧線像西西里某座被人仰望的雕塑人像。
“你發小叫什麼名字?!”賀燃捅了捅白深秀的胳膊,大聲問道。
“什麼——”
現場的音樂聲太強,完全蓋住了說話聲。賀燃只好把人拉近,貼住他的耳朵大聲喊:“你發小叫什麼名字!!!”
噴灑出的熱氣彷彿帶著軟毛,輕輕拂過耳廓,將白深秀全身的雞皮疙瘩通通拂了起來。
雪白耳廓迅速充血變紅,白深秀不高興地捂著耳朵退開,剛才近距離感受了美顏衝擊,他現在彷彿對賀燃有過敏之症,渾身上下彆扭得要命。
他掏出手機打了幾個鍵,舉到賀燃面前——姜如珩。
君子如珩,他的家人大概希望他成為一位懂禮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