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合沒回,向來心思敏銳的他,這次竟摸不透程一燃的想法。程一燃喝著牛奶配煎蛋,像往常一樣,把蛋黃留到最後才吃。這樣的程一燃他熟悉又陌生。
他在沙發上坐好,還是開口問,“早上怎麼到醫院去了,是哪裡不舒服?”
程一燃看著他如墨般的眸子,垂下眼眸。她沒準備好面對他,至少早上的事情讓她做不到平靜淡定。
原本捂著好好的傷口,她像個縮頭烏龜把早上的記憶封存起來,不斷給自己洗腦和加壓,才能爭取少許的喘息。
現在他又提出來,就像硬生生撕開那一層傷疤,讓她直面那些悲傷和痛苦。
她抑制住情緒上自然而然對他的衝動反應,把蛋黃塞滿口腔,用力咀嚼。
“不是我,陪一個朋友去……”
她不想和他說母親摔傷的事情。既然江合可以瞞著自己,他父母來醫院治病這麼大的事情。她媽媽這點小事也不值得一提。
她知道了,她跟著他們偷偷摸摸到了病房門口聽到了裡面的說話聲。
無論如何她都想不到是江合爸媽來c城看病了。什麼病,嚴不嚴重,為什麼江合不和自己說?
一連串的問號還沒理出來頭緒,她聽到了江合父母和江合說,讓小小不用天天來醫院了,今天休假就在家好好休息。“小小”是誰?
對哦,江合那個同學,他們早上還一塊兒說要一起吃早餐。
程一燃聽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在那兒站了沒一會兒,她立刻就離開了。
她不適合進去,甚至她都有種自己是有多見不得人的崩潰情緒。聽裡面的對話,他父母都認識林筱。而且人家還每天去看他們。
而自己,估計他們都不知道有自己這麼一個人吧!她,的確不該出現在那裡。
估計在江合父母眼裡,江合的女朋友都是那個女人。
“早上怎麼跑那麼急?有沒有淋雨感冒?”
“沒有。他開車來接我了!” 程一燃果斷回答,把牛奶喝乾淨,最後還是忍不住問,“你不是說要出差,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怕聽到他的回答,又想知道他的回答。江合,不要再騙我,她心裡說。
江合手指微動,握緊手機,道,“去了一天就回來了。剛好有個長輩生病了,想到大一點的醫院來檢檢視看。你知道的林筱是我高中同學,她在三醫院上班。這次醫院的事情她一直有幫忙。”
看她吃完了,他拿起手機,“你不是喜歡吃蝦,給你叫一份蝦肉餃子可以麼?我給你弄點甜辣醬。已經很晚了。”
“好!”
“還有,下次不能一個人往雨中跑,醫生說你本身溼氣就重。知道麼?”
程一燃苦笑,江合確實沒騙他。但也沒坦白。她是有多不能見人,她不配讓他父母知道麼?告訴她自己父母過來了就這麼難?
他也確實從來沒有主動提起他家裡的事兒,他父母,兄弟,親戚。她都一無所知。
她一畢業就帶江合見了父母,難道他是從來就沒有真正想過讓自己參與到他的生活?
那一直和她交往是為了什麼?林筱可以見他父母,可以幫他,自己連知道的權利都不配有?
林筱是他什麼人?同學?密友?都熟知雙方父母?還能互相照顧? 他到底把自己當成什麼?
從沒有什麼時候覺得自己悲哀,但這一刻她為此時此刻的所有想法而悲哀。一句都問不出,也沒有必要問。
愛一個人是要能足夠的包容和無條件的相信支援。她一直相信江合,幾年的感情,現在這樣刻意的隱瞞又算什麼?
她到底該如何? 這真的是一份建立在自己一廂情願,自作多情上的愛情嗎?需要這麼毫無尊嚴麼?